烟雾缭绕得像着了火一样的本地小酒馆里。
酒馆的墙壁被经年累月的烟熏成了暗黄色,上面贴着一些早已褪色的啤酒广告和本地歌星的模糊海报。
劣质音响里大声播放着节奏强烈、旋律单调的埃塞俄比亚流行音乐,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空气中混杂着汗味、劣质香水的刺鼻气味、各种香料食物的浓郁味道以及酒精挥后的酸腐气息,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复杂氛围。
张建国面前那张粘乎乎的木头小桌上,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冒着细微泡沫的本地生产的“圣乔治”
啤酒,金黄色的酒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浑浊。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穿着颜色花哨得如同鹦鹉羽毛、布料却相当廉价的化纤衬衫,头上歪戴着一顶与季节和场合都格格不入的、滑稽的鸭舌帽。
左边耳朵部位空空如也、只有一道狰狞疤痕的瘦小精干男子。
这就是那个在底层消息圈里小有名气的“独眼”
阿巴——
当然,他并不真的独眼,两只眼睛都完好无损,这个外号的由来据说是因为他年轻时在一次斗殴中差点被人挖掉一只眼睛,虽然眼睛保住了,但耳朵却没保住,而且“独眼”
听起来比“独耳”
更唬人。
“张……张老板,您看……这个……关于您打听的那个小事情……”
阿巴搓着一双骨节突出、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刻意讨好的笑容。
一双小眼睛却像老鼠一样滴溜溜地、不受控制地频繁瞥向张建国手边那个看起来鼓鼓囊囊、似乎分量不轻的土黄色牛皮纸信封,喉咙里不时地吞咽着口水。
张建国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慢悠悠地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捏起那个信封,在手里随意地掂了掂,信封里厚厚一叠纸币相互摩擦。
出一种独特而诱人的、“沙沙”
的、如同春蚕啃食桑叶般的声音。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阿巴,我老张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外面想挣这笔钱的人,能从金字塔街排到默托车站。
你给我的消息,得值这个价,懂吗?要是有半点掺水或者胡编乱造,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值!
绝对值!
张老板,我阿巴用我剩下这只耳朵担保,消息绝对真实可靠!
要是有半句假话,就让真主降下闪电劈死我!”
阿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坐直了身体,赌咒誓般地急促说道,同时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由于靠得太近,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酒精和似乎很久没刷牙产生的酸腐气味,直冲张建国的鼻腔。
张建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躲开。
“大概……也就是在四五天前吧,”
阿巴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将嘴凑到了张建国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确实有那么三四个……嗯,黄皮肤、黑头、个子不算太高的亚洲男人找到我。
是通过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中间人介绍来的。
他们话不多,几乎不跟人闲聊,但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