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伢子这话一出,许安宁心里的侥幸被掐灭了点。
她不死心,指着旁边一头看起来胖乎乎小点的,眼神清澈的牛犊:“那……那头小牛嘞?”
“小牛犊子啊,”
牛伢子咂摸下嘴,“这种还没下过地,养起来不好养,一般很少有人去买,那也要个六两银子起步。”
好吧,最后的侥幸被灭的不能再灭。
许安宁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头毛色有些暗淡,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气的老牛,那估计是这里最便宜的牛了。
“那头老点的呢?”
她的声音已经不自觉的低了很多。
“哈,那头是便宜些,”
牛伢子凑近她,压低声音,带着点交底的意味。
“这老牛牙口是不太行了,干不了重活,但拉个磨,驮点轻货还能凑合。
便宜给你,也得八两多银子。”
六两、十八两、八两多……
许安宁刚刚因卖掉獐子而燃起的希望气泡“嘭”
一声在心里蒸了,只留下满心冰凉。
她手里攥着的,满打满算不到六两银子。
别说健硕的壮牛,连那头看起来马上进了土的老牛都买不起!
而且,牛伢子的话让她想到了别的,就算买得起,后续的牛棚,饲料以及喂养,都是持续不断的开销。
对她这个刚起步,根基不稳的小家庭作坊来说,无疑是沉重的负担。
村里面就刘阿公有一头牛,据说之前他家达过,后来一代代就不行了,那牛也算是很宝贝。
平常的人家更是想都不用想,农耕时代,犁地的牛也大多是几家合力凑出钱来买。
她眉头皱了又皱,在脑子里思考一番,不管怎么看,现在买牛绝非明智之选。
要不雇人?
那也不行,壮劳力日薪二十到三十文,按高的算一月就近一两银子。
雇个长工等于将豆腐挣来的银子全部花了出去,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买牛买不起,雇人雇不起,两条路全走死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阿暖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肘,她的眼睛看向那边比较安静的骡子还有驴子的方向。
那里拴着的几头驴子,小的大的都有。
看起来体格要比牛小得多,耳朵竖起来,眼神温顺中带着点机灵劲。
许安宁黯淡下去的眼神突然有了光亮。
对啊,驴子!
她怎么把驴子给忘了?
拉磨,驴子就足够了,而且驴子应该没那么贵,吃得少,需要的棚舍也更简单。
家里磨豆子剩下来的豆渣还有菜啥的,正好能喂。
她把心头对牛的遗憾踢出去,和阿暖一起去驴贩子那边。
他们走了走,在一个面相看起来很朴实的汉子摊贩停下。
他边上有一头毛色有点青灰,四条腿很匀称,精神面貌很是不错的壮年公驴。
驴贩子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见他们从牛那边走到他这边。
阿暖他们开口问价,汉子搓搓手,说了个许安宁听起来如同天籁之音的价格:“姑娘,这驴四岁半口,正是壮年能干活的时候,性子也温顺。”
“你要真想要,给五两五钱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