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她最后的幻想。
这一路北上,她看得真切。
看到的不只是几个流民,而是维系这个王朝的民心正在死去。
遇到的不只是几个溃兵,而是支撑这个国家的武力已然崩坏。
听到的不只是几声哀嚎,而是统治这片土地秩序碎裂的丧钟。
无须等到蛮族铁蹄踏破江南,眼前这一切早已说明,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
怀安,怀安……鸾儿,为将者,心中要怀的,是天下安宁。
天下安宁。
这四个字,曾是义父旗帜上最辉煌的梦想。
她本以为,杀了宋烬,血债血偿之后,自己便能挣脱这宿命的枷锁。
她可以南下,找到那个叫许安宁的女子,在那南方的小村里,去过一种平静的生活。
就算乱世来临,只要他们偏安一隅,这天下人的生死与她们有何相干?
可命运的齿轮,终究不以她的意志为转。
义父的遗志,需要她来传承。
许安宁想要的平静生活,需要一片安稳的天下作为基石。
逃避,换不来安宁,只会将自己在乎的一切,推向更深的深渊。
这一切都在推着她,逼着她,必须去扛起那面她曾想抛弃的旗帜。
她忽然明白了,从她接过那枚虎符和黑云令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已注定好。
父亲将怀安的使命交给了她,而命运将安宁的象征带到了她身边。
她目光坚定的看向南方朦胧的山峦。
眼神中,最后一丝对平凡生活的眷恋被埋藏,取而代之的,是坚如磐石的决绝。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迎头而上。
既然这天下已无安处,那便由我来心怀天下。
既然安宁如此脆弱,那便由我执剑,许她一个安宁。
也为千千万万个渴望安宁的百姓,开创出一个太平天下!
“驾!”
她一夹马腹,与迅风一起脱离大军。
他们专拣小道捷径,尽量避开官道。
起初几日,所见还是北上时见过的寻常流民,虽面有菜色,但大多还能挣扎前行。
然而,越往南行,景象便开始不同。
路上的行人愈稀疏,取而代之的,是道旁开始出现零星倒毙的尸,无人掩埋,任由鸦雀啄食。
“老大,看情形……比我们北上时,更糟了。”
迅风语气凝重。
宋孤鸾抿紧嘴唇,没有回答,但策马的度又快了几分。
这日午后,他们绕过一座荒废的土围子,在一条干涸的河床旁,见到一群蜷缩在背风处的难民。
人数不多,大约二三十人,个个瘦得脱了形,眼神空洞地望着他们这两匹肥马,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宋孤鸾勒住马,示意迅风取些干粮分给他们。
一个看着像是读过几天书的老者,颤巍巍接过一块饼子,并没立刻吃,反而长长叹了口气:“多谢贵人,唉!
造孽啊……”
“老丈,你们从何处来?”
宋孤鸾问道。
“北边,雁门关外……”
老者声音沙哑,“蛮子打了进来,今年凶得很。
家里的余粮……唉,早就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