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白狐,掷于我怀,惹得众闺秀艳羡低呼。
狐裘雪白,犹带其体温。
心……稍乱。”
字迹开始变得成熟飘逸,力透纸背,提及“林牧野”
三字时,笔锋无意识地带上一抹柔婉情愫。
“五月廿一。
宫中流言日盛,言四殿下性情日益阴鸷乖戾,虐杀近侍内监。
母严令我不许再提冷宫之事半句,恐招泼天大祸。
与彼,久未通音讯矣。
今日偶见彼随皇子队列行过宫道,身量拔高不少,背脊挺直,然形容孤绝,眼神冷冽如寒潭深渊,视人如草芥。
昔日树洞赠药之情,梅下观灯之谊,恍如隔世之梦,了无痕迹。
罢了,终非一路人。”
墨迹透出深深的疲惫、疏离,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最后一张信纸,墨色浓重,字迹力透纸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潦草与疯狂:
“七月十五,中元鬼节。
惊马非意外!
是萧彻!
是那个冷宫里的‘四’!
彼已成魔!
牧野于北境归途遇伏重伤,命悬一线!
忧心忡忡,言新帝登基,手段酷烈,欲清旧臣,我谢家树大招风,危矣!
悔!
悔不当初梅下那一点无谓善念,竟招来今日索命罗刹!
彼点名索我入宫,意欲何为?折辱?以报当年‘小怪物’之蔑称?抑或……以我为质,迫谢家俯就范?此去深宫,如赴龙潭虎穴,恐无归期。
若有不测,见此信者,当知萧彻其人,心若蛇蝎,刻薄寡恩!
勿忘!
勿忘!”
最后两个“勿忘”
,墨点飞溅,力透纸背,如同泣血!
沈言这才意识到这些东西都是出自原主之手,像日记一样,写下了很多事,就连原主谢清晏意外摔下惊马昏迷许久也是信中提到的萧彻所为。
沈言不太能理解,谢清晏这些东西理应在谢府,怎么会在这里还被埋起来了。
信笺从谢清晏剧烈颤抖的手中滑落,如同失去生命的枯叶,无声地散落在荒芜冰冷的草丛中。
寒风穿过倾颓假山的孔洞,出呜咽般的、如同鬼哭的哨音。
他浑身冰冷,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仿佛被投入了万载不化的寒潭深渊!
真相像一把淬了剧毒、冰冷锋利的匕,狠狠剖开了被岁月尘封的过往,露出血淋淋的内核。
原主谢清晏,那个锦衣玉食、不识愁滋味的世家小公子,竟然真的是萧彻那晦暗绝望的童年里,唯一的一束短暂却真实存在过的微光!
那几块偷偷藏匿的热糕,那几瓶悄悄传递的金疮药,那一盏简陋却温暖的兔子灯……这些在世家公子看来或许微不足道的举手之劳,却是深宫寒夜里濒临冻毙的小兽眼中唯一的暖意,被刻进了骨髓,融入了血肉,成了支撑其从地狱爬出、一步步踩着尸骨向上攀爬的全部执念!
而“小怪物”
三个字,或许是当年小公子无心的一句戏谑,或许是刻薄孩童的讥讽,却成了帝王心上最深、最痛、最无法磨灭的耻辱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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