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竹斋笺谱》是内务府按陛下吩咐,从文渊阁珍品库里调出的。
经手者除了库房掌司、登记太监,便是负责送来朱明殿的小顺子……老奴这就去……”
他做了个隐晦的手势。
谢清晏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艰难地抬起受伤稍较为轻的的右手,指向阿萦手中的毒玉,又做了个“藏”
的手势,最后指向自己心口,眼神冰冷而坚决。
阿萦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更白,但还是咬着牙,重重点头:“公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这东西……奴婢会把它藏好,藏到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绝不让它再靠近公子半分!”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玉片重新用油纸包好,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陛下那边……”
王公公犹豫着问。
谢清晏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冷光。
他缓缓摇头。
告诉萧彻?然后呢?打草惊蛇?让那个藏在暗处的毒蛇隐藏得更深?还是……这本身就可能是一场试探?一场来自萧彻的、看他反应的“测试”
?毕竟,东西是以他的名义送来的。
他无法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个心思深沉、手段莫测的帝王。
此刻,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和疏离。
所有的脆弱、迷茫、甚至那点属于沈言对萧彻的复杂观感,都被冰封在厚厚的面具之下。
他不再是那个会为兔子灯吐槽的沈言,也不再是完全被原主爱恨支配的谢清晏。
他是这深宫囚笼里一个必须活下去的求生者,一个需要时刻警惕、步步为营的囚徒。
他示意阿萦靠近,用极其微弱的气流和口型,一字一顿地吩咐:「放出消息……说我伤势恶化……高烧呓语……恐……恐难熬过今夜……」
阿萦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公子!
这……”
谢清晏的眼神冰冷而坚定,不容置疑。
示敌以弱,引蛇出洞。
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策略。
他要让暗处的人以为阴谋得逞,放松警惕。
同时……这也是对萧彻的一种试探。
看看这位帝王,在听闻他“病危”
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是焦急?是冷漠?还是……别有用心?
阿萦看着谢清晏那双沉静得如同寒潭深渊的眼眸,打了个寒颤。
眼前的公子,仿佛在瞬间脱胎换骨,那眼神中的冰冷和洞彻,让她感到陌生而敬畏。
她用力点头:“奴婢……明白了!
奴婢这就去办!”
殿内再次陷入沉寂。
谢清晏靠在软枕上,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更加苍白透明,如同易碎的薄瓷。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朱明殿的灯火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而孤寂。
那堆“小玩意儿”
依旧散落在殿内各处,此刻却像一个个冰冷的嘲讽。
那枚刻坏的玉佩,那盏珠光宝气的兔子灯,那些憨态可掬的泥塑……它们带来的短暂迷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