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看任何人,只是伸出手,这一次,没有触碰谢清晏的脸,而是极其小心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包裹着厚厚软布、依旧渗出药渍和淡淡血色的手腕边缘。
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冷宫……那年冬天……好难熬……”
他低哑的声音如同梦呓,只有近在咫尺的谢清晏能勉强听清,“……雪从屋顶的破洞灌进来……冷得像刀子……那个疯女人……抢走了最后半块霉的饼子……还……还把烧红的炭灰按在我背上……”
他的声音哽住,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孩童般的恐惧和痛苦,“……没有药……只有雪……痛得想死……”
他停顿了很久,似乎在平复那汹涌而来的、不堪回的记忆。
再开口时,声音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固执:“……后来……是你给了我药…有了药……有了灯……是你……只有你……清晏……”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谢清晏手腕内侧那道月牙形的旧疤,仿佛在确认某种存在的真实,“……别死……别像她一样……丢下我一个人……求你……”
滚烫的液体,再次滴落。
这一次,落在了谢清晏右手手背上。
那温度灼热得惊人,穿透了肌肤,仿佛要一直烫进灵魂深处。
谢清晏的心湖如同被投入了一块巨石!
冰冷坚硬的心防被这滚烫的泪和绝望的低语狠狠撞击!
属于沈言的理智在疯狂报警:假的!
都是假的!
苦肉计!
他在利用你的同情!
别忘了那枚毒玉!
别忘了他是怎么把你抢来、怎么折磨林牧野的!
然而,那压抑在帝王咆哮和怒火之下的、属于“小怪物”
的恐惧和脆弱,却如同最锋利的针,精准地刺穿了沈言这个现代人内心深处那点未泯的同情。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瘦骨嶙峋、满身冻疮和烫伤的孩子,在冰冷破败的宫殿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的模样。
这份想象带来的冲击,甚至比那滴眼泪本身更加强烈。
妈的!
这暴君……还是个影帝吗?!
沈言在心底爆了句粗口,试图用愤怒来驱散那不合时宜的心软。
原主给他送药送温暖,他倒好,登基了就把人抢回来当老婆!
现在又在这演苦情戏?这剧本也太狗血了!
可心底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却在反驳:那毒玉……真的是他放的吗?他刚才的暴怒和恐惧……不像是装的……他如果真的想我死,何必大费周章送那些东西?何必放过林牧野?何必……此刻像个怕被丢弃的孩子?
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在脑海中激烈交锋,如同两股乱流疯狂撕扯。
沈言感觉自己的cpu都要烧了!
这宫斗剧本的复杂度远他写过的任何一段代码!
就在这时,王公公悄无声息地靠近榻边,借着替谢清晏掖被角的动作,以极其轻微、只有两人能察觉的气音快道:“公子……东西……藏好了……在您床榻暗格最深处……外面……有动静了……西偏殿负责洒扫的翠儿……一个时辰前……悄悄往角门外的老槐树洞里塞了东西……”
谢清晏闭着的眼睫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