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晏被他死死禁锢在怀中,鼻端充斥着血腥味、磷火的焦臭和浓烈的龙涎香气。
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萧彻因剧痛而痉挛的肌肉和那可怕的灼伤温度。
颈窝的滚烫湿意如同熔岩,灼烧着他的皮肤,也狠狠烫进了他的心底。
原主残存的、对萧彻的恐惧和怨恨,在这一刻被这惨烈而绝望的拥抱冲击得支离破碎。
而沈言,这个自诩理性的穿越者,看着萧彻背上那比自己双手更恐怖的灼伤,听着那压抑在帝王咆哮之下的、属于“小怪物”
最深的恐惧和哭求……那点被强行冰封的恻隐之心,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湖,彻底碎裂!
他僵硬地抬起右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覆上萧彻那因剧痛而紧绷的后颈。
指尖触碰到的是冰凉的汗水和滚烫的皮肤。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怀中剧烈颤抖的身躯猛地一僵。
“呃……”
萧彻抬起头,沾满冷汗和泪水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小心翼翼的希冀,如同迷路的孩子看到了微弱的烛光。
谢清晏看着他那双赤红的、盛满了痛苦、恐惧和卑微祈求的眼眸,看着他手中依旧死死攥着的那盏焦黑的兔子灯残骸……所有算计、防备、原主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依旧不出任何声音。
但他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无比清晰地,对着那双充满惊涛骇浪的眼睛,做出了一个口型。
不是“林牧野”
。
不是“陛下”
。
更不是任何质问或怨恨。
那是一个名字。
一个被时光掩埋、被怨恨覆盖、却始终刻在灵魂深处的名字。
那个只属于冷宫墙头、老梅树下的称呼。
那个当年瘦骨嶙峋、满身伤痕的孩子,在接过热糕和金疮药时,曾用蚊蚋般的声音艰难吐出的自称。
谢清晏无声地翕动着嘴唇,清晰地做出那个字的口型:
“四……”
萧彻的身体如同被最强烈的闪电击中!
瞬间僵直!
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所有的痛苦、暴戾、恐惧、希冀,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汹涌、更加纯粹、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狂喜和悲恸彻底淹没!
他死死盯着谢清晏的嘴唇,仿佛要确认那不是幻觉。
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出“嗬嗬”
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四……”
他艰难地、破碎地重复着这个音节,仿佛第一次学会说话的孩子。
这个尘封了十几年、代表着屈辱和黑暗的称呼,此刻从眼前人的口中无声唤出,却如同最温暖的光,瞬间照亮了他心底最冰冷的角落,也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躯如同山倾般向前倒去,额头重重抵在谢清晏未受伤的肩膀上,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衣料。
压抑了十几年的委屈、恐惧、孤独和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化作撕心裂肺的呜咽,如同受伤濒死的幼兽,在谢清晏耳边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