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褪去,意识如同沉船浮出冰冷的海面。
光线刺入眼帘,带着久违的、令人晕眩的真实感。
雕花的穹顶,摇曳的烛火,空气中混杂着苦涩的药味、淡淡的龙涎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感官如同被强行灌入,沉重地回归。
喉咙干涩灼痛,每一次细微的吞咽都牵扯出撕裂般的痛楚,不出任何声音。
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寸骨骼肌肉都透着难以言喻的虚弱和酸痛。
唯有胸口的位置,残留着一丝奇异的暖意,那是……萧彻渡入的精血与紫气留下的烙印?
沈言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模糊而缓慢地聚焦。
先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萧彻。
那张曾为他挡下磷火、为他力抗朝堂、为他暴怒癫狂、又为他剜心取血的帝王之颜。
此刻,这张俊美帅气的脸惨白,薄唇毫无血色,深陷的眼窝下是浓重的青影,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在他脸上,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狂喜,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更深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后怕与……一种沈言从未见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脆弱。
他半个身子都撑在榻边,玄色里衣的领口敞开着,露出心口上方那被厚厚纱布包裹的伤口。
刺目的暗红色,正以肉眼可见的度在洁白的纱布上迅洇开、扩散!
显然因为刚才剧烈的起身动作,伤口再次崩裂!
剧烈的疼痛让萧彻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紧抿的唇线微微颤抖,但他仿佛毫无所觉。
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志,都只聚焦在谢清晏终于睁开的这双眼睛上!
“清晏……”
萧彻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震颤和一种小心翼翼的、生怕惊碎幻梦的轻柔,“你……你醒了?真的……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他染血的、微微颤抖的手,下意识地再次抬起,想要触碰那失而复得的珍宝。
狂喜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言的意识。
他看到了萧彻眼中那毫无保留的珍视与庆幸,看到了那不顾自身崩裂伤口也要确认他安危的疯狂!
巨大的酸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几乎要让他落下泪来。
他想点头,想回应,想告诉他自己回来了,想让他别再动,别再流血……
然而——
就在这温情脉脉、失而复得的瞬间!
林牧野扑倒在血泊中的景象!
那双空洞死寂却死死望向乾元殿方向的眼睛!
那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生命气息!
如同最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沈言所有的温情与恍惚!
牧野!
林牧野!
他要死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攫住了沈言的心脏!
他忘记了喉咙的灼痛,忘记了身体的虚弱,忘记了萧彻的伤势!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容置疑的冲动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抬起手!
那只手,虚弱得如同风中枯叶,颤抖得几乎无法控制。
他用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