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偏殿浓郁的药味仿佛凝固了时间,窗外的日光挪移得缓慢而沉重。
沈言靠在引枕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帐顶繁复的云纹,如同失了魂的琉璃人偶。
身体的虚弱感无处不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深处未愈的隐痛,喉咙里那火烧火燎的灼痛更是时刻提醒着他——他成了一个哑巴还是个爱哭的哑巴。
一个空有满腹委屈、解释、和日渐滋生的情愫,却无法宣之于口的哑巴。
属于现代人沈言的意识在灵魂深处焦躁地咆哮:
“这t叫什么事!
老子是穿越来体验古代生活的,不是来当苦情戏哑巴男配的!
萧彻你个混蛋,你剜心取血的时候多帅啊,挡磷火的时候多爷们儿啊!
老子现在……老子现在是真的觉得你不错啊!
好感度都刷爆表了!
可你丫的为什么就是不信?!”
“林牧野……林牧野是兄弟啊!
是过命的交情!
他为了老子差点死在玄武门!
老子醒来第一反应问问他怎么了,这有错吗?!
你至于像个被踩了尾巴的龙一样,天天甩脸子吗?!”
委屈如同藤蔓,紧紧缠绕着心脏,越勒越紧,几乎喘不过气。
他想告诉萧彻,自己不是没心没肺。
每一次昏睡中短暂的清醒,除了牧野,他也无数次地在混沌的黑暗里摸索着“萧彻”
的名字,担心他那剜心的伤,恐惧他强撑的身体会垮掉
。
只是……只是牧野当时的情况太凶险了,那血泊中的身影成了他醒来的第一道梦魇。
可这些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强行声只会换来撕心裂肺的咳血和太医惊恐的眼神,以及……萧彻那瞬间结冰、继而拂袖而去的背影。
王德海端着一碗新熬的药,小心翼翼地走近,看着谢清晏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公子,该用药了。”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
沈言没有反应,依旧盯着帐顶,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吸走了他所有的神志。
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公子……”
王德海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压低了声音道,“陛下他……方才去了永寿宫。”
永寿宫?
那个雍容华贵、如今却疯疯癫癫的太后?那个……带着亲子起兵谋反,最终亲眼看着亲子死在林牧野手上的……“母后”
?
谢清晏空洞的眼珠终于转动了一下,一丝微弱的困惑和寒意爬上心头。
萧彻……去见她做什么?那个疯子……还能问出什么?
永寿宫。
曾经象征着后宫最尊荣的殿宇,如今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混合着草药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颓败气息。
厚重的帘幕低垂,隔绝了大半光线,只有几缕惨淡的光柱从缝隙中透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殿内没有多余的宫人,死寂得可怕。
萧彻独自一人站在空旷冰冷的大殿中央,玄色的常服衬得他身形愈挺拔,也愈孤绝。
他背对着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