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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玦儿……我的玦儿……”
她说着说着,又猛地哀嚎起来,浑浊的泪水混着脂粉流下,在脸上冲出肮脏的沟壑。
“你的玦儿,”
萧彻的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字字清晰,如同淬毒的匕,精准地刺向她最深的痛处,“被林牧野一枪贯胸,死在玄武门前。
血,流了一地。”
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疯癫的太后都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他临死前,怎么也没想到他的母后早就在宫中被伏地。
他在等他的母后救他。”
“啊——!
!
!”
太后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蜷缩着倒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如同被扔进油锅的活物。
“别说了!
别说了!
我的玦儿……我的玦儿没有死!
没有!”
她涕泪横流,指甲在地上抓挠出刺耳的声音,“是你!
是你害死了他!
是你这个冷血的怪物!
你不配做皇帝!
你连自己的兄长都容不下!
你……”
“朕容不下他?”
萧彻蹲下身,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锁住地上如同烂泥般蠕动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弧度,“是你们,容不下朕。
是你们,觊觎这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和疲惫,“告诉朕,除了你们母子,还有谁?说出来,朕或许……给你一个痛快。”
太后的挣扎和哭嚎骤然停住。
她猛地抬起头,那张污秽不堪的脸上,扭曲的怨毒和疯狂的恐惧交织,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萧彻。
那眼神,不像看仇人,倒像是看一个……令她恐惧又无法摆脱的怪物。
她嘴唇哆嗦着,似乎在辨认,又似乎在挣扎。
突然,她裂开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沾着血丝的牙齿露了出来,声音嘶哑如同诅咒:“你……你也快死了……对不对?心都没了……哈哈……你也快死了!
你死了……我的玦儿……我的玦儿就能回来了……回来当皇帝……”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萧彻心口的位置,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意,“那里……空了……你和我一样……都是疯子……都是疯子……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空旷冰冷的永寿宫里回荡,如同无数冤魂的呜咽。
萧彻缓缓站起身,俯视着地上这个彻底癫狂、散着恶臭的女人,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
的情绪也彻底褪去,只剩下帝王的冷漠和……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悲凉。
他得到了答案,一个疯子颠三倒四、充满诅咒的答案,却也印证了他最深的猜疑——这深宫之中,想要他死的,远不止眼前这一个。
他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地上只是一滩令人作呕的秽物。
玄色的袍角拂过冰冷的地面,他转身,大步走向殿外。
阳光从敞开的殿门涌入,刺得人眼生疼,却无法驱散他身上沾染的、来自永寿宫深处的阴冷和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