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朔风如同北狄人冰冷的弯刀,持续不断地刮过大梁北境的定北城头。
这座饱经战火洗礼的雄关,城墙斑驳,垛口凝结着厚厚的冰霜,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硝烟和绝望交织的沉重气息。
城墙上,大梁的玄黑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林家军左先锋陈锋,裹着厚重的铁甲,眉毛和胡须都结了一层白霜。
他像一尊沉默的铁塔,矗立在城楼最高处,鹰隼般的目光一遍遍扫视着城外被冰雪覆盖、死寂一片的荒原。
自宸君娘娘失踪、陛下性情大变以来,整个北境防线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低气压中。
陛下近乎疯狂的报复性出击,虽然重创了北狄几个挑衅的部落,但也让大梁的精锐铁骑付出了惨重代价,疲惫不堪。
林牧野将军殚精竭虑,既要安抚陛下近乎失控的怒火,又要稳住防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娘的,这鬼天气,北狄蛮子也不消停!”
陈锋身边一个冻得直跺脚的年轻士兵低声咒骂了一句。
陈锋没说话,只是眉头锁得更紧。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投向铅灰色的天空。
连续几天,这片死寂的天空都盘旋着一个孤独的黑点——一只体型异常神骏、翼展惊人的白肩雕。
它不像寻常猛禽那样俯冲觅食,只是不知疲倦地在定北城上空极高处盘旋,出清越却带着某种焦灼意味的唳鸣,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第一天,陈锋就注意到了它。
斥候营的猎鹰手曾想射下它加餐,被陈锋严厉制止了。
他总觉得这只鹰不寻常,那盘旋的姿态,那鸣叫的频率,都透着一股目的性。
他甚至派人去查过,北狄王庭贵族中,似乎没有谁驯养如此神骏的白肩雕作为信鹰的记录。
今天,是这只鹰盘旋的第三天。
风雪似乎更大了,能见度极低。
那白肩雕的身影在纷飞的雪沫中时隐时现,但它的鸣叫却更加清晰、急促,仿佛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将军,您看!
那鹰好像……飞低了些?”
年轻士兵指着天空惊呼。
陈锋猛地抬头。
果然,那只白肩雕不再维持极高的盘旋,而是在风雪中降低了高度,绕着定北城的主城楼反复盘旋,鸣叫声几乎就在头顶!
它的飞行轨迹显得有些摇晃,显然连续几天的飞行加上恶劣天气,已经让它精疲力竭。
不能再等了!
无论它是什么来头,这反常的举动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取我的穿云弓来!”
陈锋沉声下令,声音在寒风中异常清晰。
他接过亲兵递上来的特制强弓和一支去掉了锋利箭镞、只留下钝头并缠绕着坚韧渔网的“捕网箭”
。
他不想杀死它,只想活捉。
陈锋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却让他精神更加集中。
他缓缓拉开这张需要三石之力的强弓,弓弦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他锐利的目光穿透风雪,死死锁定那只因疲惫而飞行轨迹略显滞涩的白肩雕。
就是现在!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