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王庭的寒风,似乎也识趣地为归人让开了道路。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金色的阳光便已刺破云层,洒在覆着薄雪的宫道上,映照着整装待的队伍。
萧彻一身玄色常服,外罩着厚实的墨狐大氅,身姿挺拔如松。
他站在车驾旁,目光却频频望向王宫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林牧野肃立一旁,林家军精锐护卫着几辆宽敞的马车,静候启程。
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云在吉雅和几名侍女的簇拥下走来。
她已换下了沉重的汗王祭袍,穿着一身庄重而不失威仪的北狄常服,眉宇间带着一丝送别亲人的离愁,但眼神清澈而坚定。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团子——正是雪团。
雪团似乎知道要分别了,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带着点委屈和不舍,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它太想那个会喂它吃胡萝卜、会抱着它取暖会总是和它斗嘴的沈言(谢清晏)。
“萧彻。”
苏云走到萧彻面前,将怀里不安分的雪团递了过去。
雪团闻到萧彻身上熟悉的气息,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萧彻伸出的手,跳到了他的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起来,出细微的咕噜声。
“这小东西,是你家清晏的宝贝,也是他的……嗯,‘伙伴’。”
苏云斟酌着用词,眼神带着深意,“它认得回家的路,也认得清晏。
带着它,或许能更快找到他。”
萧彻轻轻抚摸着雪团柔顺的皮毛,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只兔子不简单,是清晏的“奇技”
之一。
接着,苏云示意身后的侍女。
几名侍女上前,将好几个鼓鼓囊囊、用厚实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递给了林牧野的亲兵。
“这些,”
苏云指着包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都是清晏在北狄时,觉得味道还不错的零嘴儿。
有风干的奶豆腐、烤得香脆的肉松、甜而不腻的沙棘果干、还有他嫌膻但又偷偷吃了好几次的烤羊腿肉……哦,还有几罐子他泡澡时喜欢放的、能安神的草药包。”
她如数家珍,仿佛在交代一个即将远行的弟弟的行李。
萧彻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带着一丝酸涩。
这些都是清晏在异国他乡,为数不多能慰藉他乡愁的东西。
他郑重地对苏云颔:“多谢。”
苏云摆摆手,随即神色一肃,上前一步,直视着萧彻的眼睛。
那双经历了血与火淬炼的眼眸,此刻带着长姐般的威严和护犊子的锐利:“萧彻,我把他交还给你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记住,北狄如今是他的娘家!
我阿史那云珠,是他认下的姐姐!
比你还要亲的亲姐姐,你若敢再让他受半分委屈,流一滴眼泪,或是让他动了回娘家的念头……”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北狄的神女营,随时可以南下‘探亲’。
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讲情面!”
这赤裸裸的威胁,带着北狄特有的直白和彪悍,却蕴含着沉甸甸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