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内,茶香袅袅。
萧彻正与皇叔萧远山对坐叙话,谈论着边关防务与各地政情。
只是,这位帝王的嘴角,总是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咳,”
萧彻端起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语气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听说萧纪这几日,可是在永勉宫偏殿睡得颇为安稳?”
他特意加重了“偏殿”
二字。
萧远山何等人物,自然听出了侄儿话里的调侃,也笑着捋了捋短须:“年轻人嘛,难免有行事不周之处,惹得王妃动怒,受些惩戒也是应当。
只是没想到,云珠侄媳的性子如此火辣,颇有北狄大可汗之风范啊。”
他话语间倒是没什么鄙夷,反而带着几分欣赏和有趣。
“何止是火辣?”
萧彻挑眉,想起那日鸣泉殿鸡飞狗跳的场景,又是好笑又是头疼,“简直是悍勇!
当着各国使臣的面,抽刀子甩鞭子……朕这脸面,算是被他们夫妻二人丢尽了。”
他嘴上说着丢脸,眼里的笑意却更浓了,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坐在他身旁,正安静斟茶的沈言闻言,没好气地在桌下悄悄掐了萧彻的大腿一下,低声嗔怪:“你还说!
要不是你当初乱出馊主意,王爷能想到去研究什么口红色号?还好意思笑话别人?”
“嘶——”
萧彻吃痛,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
他光顾着笑话弟弟,完全忘了自己才是那“口红风波”
的始作俑者之一,更忘了自己不久前因为弄坏玩偶而被赶去御书房睡了好几天的“悲惨”
经历。
他赶紧抓住沈言行凶的手,握在掌心揉了揉,凑过去讨好地亲了亲他的脸颊,低声道:“朕错了朕错了,不提了不提了。
还是朕的清晏最好,最是温柔体贴,从不与朕计较。”
那变脸度之快,让对面的萧远山看得啧啧称奇。
沈言被他这赖皮样子弄得没脾气,白了他一眼,抽回手,继续给萧远山添茶。
萧彻清了清嗓子,努力恢复严肃,将话题拉回正事:“皇叔,方才朕与你提及的永台镇桥梁之事,只是冰山一角。
朕登基日久,深知奏折华章之下,未必是真正的海晏河清。
许多地方的民生疾苦,被一层层官员粉饰太平,根本传不到朕的耳中。”
他神色凝重起来:“故而,朕决定过几日便带清晏微服出巡,亲自去永台镇看看,也顺便巡查周边州县。
一来解决桥梁实事,二来也是想亲眼看看,朕的子民究竟过得如何。”
萧远山放下茶杯,面露赞同:“陛下能如此想,实乃万民之福。
坐在深宫,确实难知民间真味。
不知陛下此行,欲带哪些人手?”
萧彻沉吟道:“人不宜多,以免打草惊蛇。
朕与清晏,再带几名可靠的暗卫即可。
朝中之事,暂由几位内阁大臣协同处理,若有要务,快马送于朕决断。”
他顿了顿,看向萧远山,目光带着诚意,“皇叔久经沙场,见多识广,且对官场上下那些欺上瞒下的手段知之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