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海知道,宸君殿下这次是真的伤了心,不是几句好话、几件赏赐就能挽回的。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边关突然传来紧急军报——北境戎族趁着秋高马肥,纠结数个部落,大举犯边,边关数座城池告急,守将请求朝廷援兵!
这突如其来的战事,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打破了朝堂乃至后宫凝滞的气氛。
军情如火,容不得半分耽搁。
连续数日,萧彻都召集群臣在宣政殿议事,调兵遣将,筹措粮草,忙得脚不沾地。
那浓郁的个人情绪,在关乎江山社稷的危局面前,不得不被强行压下。
沈言在昭华宫也听到了消息。
他心中同样担忧。
并非担忧边关战事,他对萧彻的军事能力有绝对的信心,而是担忧萧彻的状态。
以他如今的精神状况,能否冷静地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他会不会因为内心的焦躁而做出冒进的决策?
这一日,萧彻在宣政殿与兵部、户部尚书及几位大将军商议至深夜方才结束。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乾元殿,连晚膳都未曾用,便挥退了所有宫人,独自坐在昏暗的殿内,揉着刺痛的额角。
连日来的精神煎熬和巨大的政务压力,几乎要将他压垮。
脑海中一会儿是边关紧急的军报,一会儿是沈言那双平静而疏离的眼眸,交织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几欲疯狂。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以及王德海压低嗓音的禀报:“陛下,宸君殿下来了。”
萧彻猛地抬起头,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殿门,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殿门被轻轻推开,沈言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散着淡淡药香的羹汤,以及几样清爽的小菜。
他没有看萧彻,只是低着头,将托盘轻轻放在御案一角,声音平静无波,却不再像前几日那般带着刻意的疏远:“听闻陛下连日操劳,未曾好好用膳。
这是我让人炖的安神补气汤,陛下用一些吧,身子要紧。”
说完,他转身便欲离开。
“言言!”
萧彻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乞求。
沈言的脚步顿住了,却没有回头。
萧彻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道歉的话已经说得太多,显得苍白无力;解释更是徒劳,他的行为本身已经说明了一切。
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将他淹没,他颓然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就在他以为沈言会再次毫不留恋地离开时,却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沈言缓缓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萧彻身上。
他看着萧彻憔悴不堪的脸色,深陷的眼窝,以及那周身萦绕不散的、浓重的疲惫与自我厌弃,心中那堵冰墙,终究还是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走到萧彻面前,没有像以前那样靠近,只是隔着一步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他。
“边关的事……很棘手吗?”
沈言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真实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