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军医的每一个动作,仿佛只要他一眨眼,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他看着那狰狞的伤口,想象着沈言是如何带着这样的伤,跨越千山万水,风餐露宿,一路追到这里……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藤,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他勒毙。
是他……是他自以为是的保护,将他推入了如此险境!
如果他当初没有下药,如果他能信守承诺带他一起来,言言何至于此?!
“对不起……言言……对不起……”
他将额头抵在沈言冰凉的手背上,声音破碎,滚烫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滴在沈言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湿痕,“是朕错了……朕不该丢下你……朕再也不丢下你了……求你……醒过来看看朕……”
那卑微的、带着泣音的哀求,只有在沈言面前才会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汤药被小心翼翼地喂了下去,伤口也被妥善处理包扎好。
军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躬身对萧彻道:“陛下,殿下伤势虽重,但万幸未伤及根本。
只是失血过多,又劳累风寒交加,元气大伤,需要好生静养一段时日。
眼下高热未退,若能熬过今晚,便无大碍了。”
萧彻闻言,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瞬,但看着沈言依旧苍白昏迷的容颜,心又立刻提了起来。
他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王德海在帐外听候吩咐。
大帐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沈言的微弱而急促,萧彻的沉重而压抑和烛火噼啪的轻响。
萧彻依旧紧紧抱着沈言,用自己温热的胸膛去温暖他冰冷的身体,用干燥的嘴唇一遍遍亲吻他冰凉的手指和额头,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生命渡给他。
他不敢合眼,生怕一闭上,就会失去他。
帐外的天色渐渐亮起,军营中响起了晨起的号角。
但中军大帐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萧彻的世界,缩小到了只剩下怀中这个气息微弱的人。
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可能得而复失的巨大恐惧,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怀里的这个人,早已不是他生命中的光,而是他赖以生存的空气。
失去他,他将窒息而亡。
“言言……快些好起来……”
他低声呢喃,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向着不知名的神明祈求,“只要你醒过来,朕什么都答应你……再也不骗你……再也不丢下你……我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