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沙袋绑腿并未拖慢周平安的度,反而让他每一步踏出都带着沉重的力道,震得脚下泥地微微颤。
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猎豹,迅疾地穿过庄子里狭窄的巷道,朝着吴管家的家中方向冲去。
远远地,就听见一片刺耳的喧闹。
吴管家的家中那扇本就不甚厚实的木门,此刻歪斜地倒在地上,门轴都断裂了。
几个穿着流里流气、满脸横肉或贼眉鼠眼的泼皮堵在门口,为一人,身材矮壮,脑袋上几块癞疮疤格外显眼,正是臭名昭着的赵癞子。
他叉着腰,唾沫横飞地指着院内破口大骂:
“吴忠!
你个老腌臜货!
欠了钱还想当缩头乌龟?以为躲家里头就没事了?给老子滚出来!”
“今天不把这十两银子的印子钱连本带利吐出来,老子就拆了你这破窝棚,把你那点儿家当全砸了当柴火烧!
弟兄们,给我往里冲!”
他身后几个泼皮立刻鼓噪起来,拎着棍棒柴刀就要往门里硬闯。
院内传来吴管家老伴儿惊恐的哭喊和吴管家愤怒又压抑的呵斥:
“赵癞子!
你血口喷人!
我吴忠清清白白一辈子,何曾欠过你半分印子钱!
你这是明抢!”
“放屁!”
赵癞子三角眼一翻,狞笑道,“白纸黑字画了押的借据,你还想抵赖?”
“你儿子在县城赌钱输了,借的就是我东家的钱!
子债父偿,天经地义!
你儿子跑了,不找你找谁?给我砸!”
“我看谁敢!”
一声炸雷般的冷喝陡然响起,带着金石之音,瞬间压过了所有喧嚣。
正欲往里冲的泼皮们动作一僵,愕然回头。
只见周平安稳稳立在巷口,身形挺拔如松。
他跑得急,额角沁出细汗,气息有些微促,但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锐利地扫过赵癞子一伙。
绑着沙袋的双腿微微分开,重心下沉,那姿势看似随意,却隐隐封死了泼皮们冲向院内的所有路线,更透着一股随时能暴起伤人的压迫感。
“周……周傻子?”
赵癞子一愣,随即看清来人,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戏谑!
“哟嗬!
这不是咱们清河县出了名的傻少爷嘛?怎么,摔了一跤,真把自己摔开窍了?都敢管你赵爷爷的闲事了?”
他身后的泼皮们也哄笑起来,显然没把这位“开智”
不久的少爷放在眼里。
周平安没理会他们的嘲笑,目光越过赵癞子,看向院内。
吴管家被两个泼皮推搡着,衣衫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怒红和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他老伴儿更是吓得瑟瑟抖。
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焰在周平安胸腔里猛腾起。
敢动他的人?
还是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在老虎嘴里拔牙?当他还是病猫呢!
周家不算大富大贵,也算有钱有势,还能让泼皮欺负?
老爹人善性子弱,如今简直是让猴子称了大王!
“赵癞子!”
周平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