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傍晚。
铅灰色的云层低沉而厚重,空气更是粘稠得化不开,一丝风也没有,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闷热。
庄户们早早收了工,门窗紧闭,连狗都缩在窝里,不安地低呜着。
周平安站在正厅屋檐下,抬头望着那锅盖似的阴沉天空。
“要变天了!”
吴管家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
“这雨憋着不下,闷得人心里慌。”
“是啊,憋得太久了!”
周平安的声音很平静,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庄子外围的黑暗。
“该来的,总归要来!”
话音未落,一道惨白的电蛇撕裂厚重的云层,瞬间将整个庄子照得一片惨白!
紧接着,“咔嚓!”
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在头顶炸响!
深秋最后一场暴雨来临了,那豆大的雨点,如同天河倒泻,狂暴地砸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地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天地间瞬间被一片白茫茫的雨幕笼罩,雨声淹没了其他一切声响。
“来了!”
周平安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
“沈老!
带人,前门!
按第二套计划行事!
吴伯,粮仓那边,一样按第二套方案!
老栓伯!
梆子备好!”
命令简洁清晰,带着杀伐之气。
沈砚、吴管家、老栓伯立刻领命,带着各自的人手,如同水滴融入雨幕,迅消失在雨帘之中。
周平安转身,大步走向前门门楼。
十名手持“连环拒马”
和“飞旋盾”
的家丁早已在门后阴影中屏息待命,雨水顺着他们紧张的脸颊滑落。
王瞎子也无声无息地跟了上来,靠在门廊的柱子上,那只浑浊的独眼透过雨幕,望向庄子前方那片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田野。
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雨点砸在门板上,出沉闷的鼓点。
黑暗中,影影绰绰的人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庄子前方的土路上,数量远比赵癞子那伙人多得多,足有三十余人!
他们分成两队:
一队十余人,手持刀斧,直扑前门。
另一队二十余人,则如同狡猾的鬣狗,借着雨幕和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向庄子侧后方的粮仓方向!
“准备!”
周平安的声音穿透雨幕,冰冷如铁。
前门那队山匪冲到离庄子大门不足二十步的地方站稳,头目是个满脸横肉、手提鬼头大刀的壮汉,狞笑一声:
“弟兄们!
冲进去!
抢粮抢钱抢女人!
劫富济贫喽!
哈哈……周家的傻少爷,给老子留着!
老子要挖了他的仙丹!”
兴奋的吼声未落,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悍匪突然脚下一空!
“噗通!
噗通!”
几声闷响夹杂着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
白天被落叶巧妙覆盖、伪装得极好的浅沟暴露了!
沟底,是周平安让家丁倒置埋入土中的多齿钉耙!
尖锐的耙齿在雨水的冲刷下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