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安言辞恳切,理由充分,更抬出了杨二蛋惨死的实例,瞬间将“邪物”
扭转为“济世良药”
的尝试!
不少宾客联想到自家也曾有亲人死于“风寒急症”
,看向周平安的目光顿时由惊疑变成了同情和理解,甚至带上了几分敬意。
李松年也被这“济世救人”
的大义名分噎了一下,脸色微变一时语塞。
周平安不等他反驳,目光一转投向了大门方向。
众人的目光也下意识地随之望去。
门廊下,王瞎子依旧穿着那身浆洗干净的灰色棉布衣裳,拄着拐靠着门框,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
那只浑浊的独眼半睁半闭,仿佛对厅内的喧嚣和针对他的指责置若罔闻。
他身形佝偻着断腿处空悬,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被岁月和苦难磨砺出的沧桑与孤寂。
“至于王伯!”
周平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掌控感的铿锵!
“山长称其为‘邪异之人’,平安是万万不敢苟同!”
他大步走到门廊边,站到王瞎子身前,如同为一座沉默的山岳遮风挡雨。
周平安回身,面向满堂宾客,朗声道:
“王伯,本名王振山!
乃北境镇北关斥候营老兵!
他这条腿,是在野狼谷血战北狄时,被狄狗的弯刀砍断!
他这只眼,是爬回关墙报信的途中,中了狄狗涂了粪毒的毒箭,生生毒瞎的!”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众人心头!
镇北关!
斥候营!
血战!
断腿!
毒箭!
瞎眼!
这些血淋淋的字眼,瞬间撕开了“乾和盛世”
表面那层华丽的遮羞布,露出了边疆将士浴血厮杀的残酷真相!
厅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血与火的真相震撼了!
看向王瞎子的目光,瞬间从之前的审视和一丝嫌恶,变成了难以言喻的震惊、怜悯和肃然起敬!
“王伯拖着残躯,爬回关墙报信!
九死一生!
可回到家乡,他得到了什么?”
周平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愤,目光如电扫过众人!
“仅仅是十两银子的抚恤金,就这点钱还被兵部、道台、州府、县衙层层盘剥!
到他手里,只剩下一百个铜板!
连副薄棺材都买不起!”
“回到清河县,还要被那些胥吏刁难、羞辱!
说他的抚恤文书格式不对!
当着他的面撕碎!
骂他是逃兵!
是废物!
活该饿死!”
“诸位!”
周平安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质问!
“这就是我们大夏王朝,对待一个血战伤残、为国尽忠的老卒的态度吗?!”
“王伯何罪?他唯一的‘罪’,就是拖着残躯从死人堆里爬了回来!
没有死在北狄的刀下。”
“却要死在那些喝兵血、刮民膏的蠹虫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