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如潮水分开,七八个歪瓜裂枣的泼皮晃了进来。
靠着门的王瞎子,浑浊的独眼盯着手里的旱烟枪,仿佛进入的几人是空气。
领头的身材矮壮,脑袋上几块癞疮疤格外显眼,三角眼滴溜乱转,一身油污的短打敞着怀,正是清河县有名的滚刀肉,赵癞子。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形容猥琐的汉子,斜眼歪嘴,浑身透着股混不吝的戾气。
吴管家一步上前,挡在周守业父子身前,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却沉了下来:
“赵癞子,周家今日宴请乡邻,图个喜庆。
想吃酒,那边有空位,坐下便是。
若想闹事……”
他浑浊的老眼眯起,一股无形的压力散开。
“闹事?吴管家今天好威风啊?但你这话可就是冤枉人咯!”
赵癞子夸张地拍着大腿,三角眼却贪婪地扫过桌上的鸡鸭鱼肉。
“俺们兄弟听说周家少爷得了仙缘,开了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咱清河县地面上,谁家办喜事不得给街坊四邻、道上兄弟点‘喜钱’,讨个彩头,去去晦气?周老爷是体面人,不会不懂这规矩吧?”
他故意把“晦气”
二字咬得极重,目光挑衅地看向周平安。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有村民面露怒色,却被身边的婆娘死死拽住了袖子。
谁都知道,赵癞子这伙人是出了名的地头蛇,沾上就如附骨之蛆。
周守业脸色铁青,气得胡须微颤。
“赵癞子!
我周家行善积德,从未亏待乡邻!
今日是平安病愈之喜,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败了大家的兴致!”
“来人,拿两吊钱给他们!”
他今日想破财消灾。
“两吊钱?”
赵癞子怪笑一声,一脚踩在条凳上,唾沫星子横飞。
“哎呦喂,我说周老爷啊,您这是打叫花子呢?您这傻儿子,哦不,是开了窍的少爷,吃了仙药,那是多大的造化呀?”
“这点儿钱,够买仙药上的一粒灰不?怎么,现在少爷好了,这点‘喜钱’倒舍不得了?还是说……”
他三角眼恶意地瞟向周平安,拖长了腔调。
“这‘仙药’是假的,少爷这‘开窍’,也是装的?”
“大伙儿可都瞧见了!”
赵癞子突然拔高声音,指着周平安,对周围村民阴阳怪气地嚷道。
“这周少爷,傻了多少年?十五年?十八年?!
傻了十多年,吃了颗药,立马就变成聪明人了?”
“连说话都利索了,眼神也灵光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神仙!
嘿,别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吧?”
他身后的泼皮立刻怪腔怪调地附和。
“就是!
听说傻子魂轻,最容易招邪祟!”
“啧啧,别是山里的什么老妖怪,占了周少爷的身子吧?”
“周老爷,您可小心点儿!
别晚上睡觉被这‘聪明儿子’一口给啃喽!”
“住口!”
周守业气得浑身抖,眼前黑。
村民们也炸开了锅,赵癞子这伙人竟敢如此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