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衙役告辞离去。
院中恶臭未散,周守业的脸色却比那粪水还难看。
他听懂了李捕头的弦外之音,赵癞子背后有靠山,官府也忌惮,不会真替周家出头。
一股寒意爬上他的脊背。
“平安,这……这可如何是好?”
周守业声音颤,又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乾和盛世”
下的森然寒意。
周平安望着李捕头消失的方向,眼神古井无波,转头换上自信而阳光的笑脸。
他扶住父亲微微抖的手臂,声音轻松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爹,放心吧,没事儿!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捕头说得对。”
“这护院,是该招了。”
“而且,要招真正能打、敢打、不怕死的!”
他转过头,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站在角落阴影里的王瞎子。
王瞎子浑浊的独眼,恰好也抬了起来。
两道目光在空中一碰,无声地交换了某种讯息。
王瞎子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恶臭终将散去,但李捕头留下的警告,却如同阴云,沉沉压在了周家上空。
招募护院,刻不容缓了。
三天的喜宴转瞬即逝。
初冬的天刚蒙蒙亮,周家大宅的后院依旧响起了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撞击声,只是如今多了一道王瞎子的身影。
这时,管家老吴提着个食盒匆匆走进后院,脸上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他放下食盒,看着周平安精壮的身躯和那几件被操练得仿佛有了灵性的器械,眼中闪过一丝惊叹,随即又被愁绪取代。
“少爷,练功是好事,可也得顾惜身体呀。”
老吴叹了口气,一边摆开还冒着热气的粥和饼子,一边忧心忡忡地开口。
“刚在村头碰到王老五了,唉……愁得头都快白了。”
“哦?王叔怎么了?”
周平安端起粥碗,吹着热气问道。
“还不是为了那‘剿匪捐’!”
吴管家眉头拧成了疙瘩!
“里正刚挨家挨户通知了,说是县衙下来的死命令!
今年北边闹了蝗灾,南边又了大水,朝廷加征了‘平乱饷’和‘赈灾捐’,这还没喘口气,又摊派下这‘剿匪捐’!”
“说是咱们周家庄靠近黑风岭,匪患尤甚,每家按人头,再加征三百文!”
“三百文?!”
旁边翠儿惊呼出声,小脸儿更白了。
“这……这都快抵得上壮劳力小半年的嚼裹了!
王叔家五口人,那就是一千五百文啊!”
“他们家今年的收成,交完租子和之前的捐税,连过冬的粮食都紧巴巴的,哪还有余钱啊!”
吴管家沉重地点点头:“是啊!
王老五急得直跺脚,说再这么下去,只能……只能卖儿卖女了!
卖那点儿口粮田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这世道……苛捐杂税猛如虎啊!
咱们周家还好些,可庄子里的普通人家,经得起几轮这般盘剥?这哪是剿匪,分明是逼着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