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车厢帘子掀开,赵癞子猛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着冻出来的青紫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骡车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雪地上,砰砰作响!
“周少爷!
周少爷饶命啊!
饶命啊!”
赵癞子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哭腔,鼻涕眼泪混着雪水泥泞糊了一脸。
“小的该死!
小的有眼无珠!
以前猪油蒙了心,得罪了少爷!
前几天,那几个不开眼的混蛋闹事,小的真不知道!”
“真不是小的指使的啊!
求少爷明察!
求少爷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
赵癞子一边磕头,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铁牛刚才那如同魔神降世般掰断铁尺、废掉他手下的恐怖画面,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侥幸和胆气。
在周家这深不可测的力量面前,他这点帮派边缘泼皮的威风,简直比纸还薄!
他现在只想活命!
周平安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既无鄙夷,也无怜悯,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风雪在两人之间打着旋儿。
“不是你的意思?”
周平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雪,传入赵癞子耳中,如同冰锥。
“那是谁的意思?”
赵癞子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极度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了一下,仿佛怕被什么人听见,嘴唇哆嗦着,最终,求生的欲望压过了一切。
“是……是刘一手!”
赵癞子压低声音,带着哭腔。
“回春堂的刘一手!
他……他请我喝酒,我喝多了,他就派了个学徒,塞给小的手下一个叫‘瘦猴’的二两碎银子,撺掇他们趁着人多闹事儿,砸店!”
“说……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还……还说以后回春堂给他们兄弟瞧病抓药,都……都免一半儿的钱!”
“小的是真不知道啊!
小的要是知道,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让他们去触少爷您的霉头啊!”
他说得又快又急,生怕周平安不信,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
周平安眼底掠过一丝了然,果然是他。
看来回春堂不仅觊觎“神药”
,连这“燎原”
酒的暴利,也让他们彻底红了眼,不惜铤而走险。
“刘一手!”
周平安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平淡,却让赵癞子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是!
就是他!
千真万确!”
赵癞子赌咒誓,随即又拼命磕头。
“少爷!
小的以前混蛋,不是东西!
求少爷给个机会!
小的愿意给少爷当牛做马!”
“只求少爷收留!
这清河县那些犄角旮旯的事儿,小的门儿清!
求少爷给条活路啊!”
他这次是真豁出去了。
见识了周家越来越强的手段和力量,赵癞子明白,不如赌一次人生,要么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