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解开油布,露出了那本没有任何标识的桑皮纸册子。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册页。
密密麻麻的字迹映入眼帘!
时间、地点、人物、银两数目、货物清单……一笔笔,一桩桩,触目惊心!
李崇山与雷彪分赃的明细,向上峰“孝敬”
的记录,其中最大笔的几项,接收方赫然标注着“京中柳府”
字样!
甚至还有几笔指向邻县官员的往来!
翻到最后一页,一个清晰的朱砂色私章印记赫然在目!
形制古朴,印文繁复,正是墨离在县衙书房带走的那张信笺上的“柳”
字印记!
一模一样!
周平安的手指在那个“柳”
字印记上轻轻拂过,指尖冰凉。
果然!
李崇山背后,站着京中的大人物!
这小小的账册,牵扯出的是一张巨大的、盘根错节的利益网!
难怪墨离说这是扳倒“大鱼”
的关键!
也难怪墨离警告这“水底之物”
麻烦!
“好!
做得漂亮!”
周平安合上账册,重新用油布仔细包好,面带笑意。
“辛苦了!
带兄弟们去好好休息!
此事,烂在肚子里!”
“是!
少爷!”
三人齐声应道,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躬身退下。
周平安将账册紧紧握在手中,走到窗边。
窗外,雪似乎又大了些。
县衙废墟上,吴管家指挥着人搭建的粥棚已经冒起了热气,有零星的灾民开始排队领取稀粥。
李崇山死了,曝尸荒野。
雷彪伏诛,灰飞烟灭。
腊月当日的杀局,被墨离轻描淡写地“收下”
,又被他周平安借力打力彻底破局。
账册入手,扳倒李崇山背后大鱼的铁证在握。
看似大局已定。
但周平安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墨离的警告在耳边回响——“这清河县的水底下,藏着的东西,比他想的要麻烦得多。”
监察司密探苏晚在暗中窥视。
账册上那个刺眼的“柳”
字印记。
还有这废墟之上,百废待兴,却又暗流汹涌的清河县权柄……
周平安低头,看着手中那本沉甸甸的账册,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仿佛握着一把开启更大风暴的钥匙。
“麻烦的水底之物……”
周平安低声自语,眼神却愈坚定锐利。
“那就让我看看,这水底,到底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他猛地转身,对角落里站着的赵癞子沉声道:
“赵癞子,通知下去,明日辰时,召集县中所有里正、乡绅、商号主事,至临时县务处议事!
清河县,该有个新章程了!”
“是!
大人!”
吴管家肃然领命。
不远处,一座被烧毁大半的茶楼废墟阴影里,苏晚的身影如同融入雪色的青烟。
她远远看着临时县务处窗边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