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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税、入股、分红……
这是要把商贾之利,也绑在县衙这辆刚刚启动、充满未知的新车上?
这周平安!
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年轻气盛、莽撞无知,一拍脑袋想出来的馊主意?
还是……胸有丘壑,所图甚大?
良久,钱万贯缓缓睁开眼,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已是一片深沉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
那是对未知棋手的警惕,也是对可能出现的巨大变局的,一丝微不可查的悸动。
他轻轻敲了敲坚硬的车厢壁。
“老爷。”
车帘外,传来车夫恭敬而低沉的声音。
“回府。”
钱万贯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是。”
马车缓缓启动,平稳地驶离了喧嚣的街角。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出单调的辘辘声。
行驶了一段距离,穿行在相对安静的街巷中时,钱万贯那声音,再次平静地传出:
“阿福。”
“小的在。”
一个机灵的小厮立刻凑到车窗边。
“派人,立刻去县衙。”
钱万贯的语调波澜不惊,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递我的名帖,就说……钱万贯,恭贺周大人履新之喜,略备薄酒,聊表心意,恳请周大人午时赏光,过府一叙。”
他特意强调了“午时”
和“一叙”
。
“是,老爷!
小的马上去办!”
小厮阿福领命,立刻跳下马车,飞快地朝着县衙方向跑去。
车厢内,钱万贯重新闭上眼睛,捻动佛珠的度慢了下来。
午时……周平安,你是敢来赴我这鸿门宴,还是另有打算?
老夫倒要看看,你这颗投入清河的石头,究竟能激起多大的浪!
县衙后堂,书房。
周平安刚刚放下手中的笔,轻轻揉了揉因长时间绘制而有些酸的手腕。
他满意地看着宣纸上那几张初步完成的、线条清晰、标注详尽的图纸。
一张是结合了水车动力与连弩机括的“水轮连弩”
构思草图;
一张是改进型筒车与引水渠网的联动示意图;
还有一张则是关于新型水力纺纱机的设想和对于如今织机的改良图。
这些都是他未来计划中,提升清河生产力、改善民生甚至增强防卫的关键技术储备。
图纸旁,还压着三份墨迹已干的信笺,信封上一张有字,两张空白。
窗外,那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的欢呼声、激烈的议论声、甚至隐约传来的、充满怨毒的咒骂声,此刻才真正清晰地涌入他的耳中。
他微微侧耳倾听,脸上并无得意,也无愤怒,只有一片洞悉一切的平静。
他知道,他精心准备、在这清晨悍然投下的这颗石子,已经精准地砸入了清河这潭深水。
激起的何止是千层浪,简直是滔天巨澜!
平静的表象已被彻底撕碎了,水面下的暗流与礁石,都将会被迫显露出来。
就在这时,书房那厚重的木门被轻轻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