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脚不便的老者和懵懂的孩童。
他们看着那些狂奔而去的背影,脸上也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笑容——县尊大人修路筑城,这路,他们以后也要走,这城,保护的就是他们的家!
青天大人,心里装着所有清河人!
几乎就在告示贴出的同一时刻,县衙那两扇平日里显得有些冷清的朱漆大门,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喧嚣。
“让让!
让让!
借过!
钱记商行钱掌柜到——!”
钱府管家洪亮的声音穿透嘈杂,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他身后,钱万贯一身簇新的宝蓝色锦缎皮袍,红光满面,在几个健壮伙计的开路下,龙行虎步而来。
他那双精明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赤裸裸的、对庞大利润的渴望,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那位少年县令更深沉的敬畏。
这“分段包工”
,分明是又一座金山!
而且是县衙主动送上门、请他开采的金山!
他钱万贯,岂能落于人后?
“赵大劣赵里正到!”
一个穿着厚实棉袄、眼神闪烁的矮胖男人也挤到了前面,正是城西几个村子的里正赵大劣。
他身后跟着几个本村的“能人”
,脸上混杂着激动和忐忑。
这告示,对他们这些在乡里有些势力、能组织人手的人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绸缎庄王掌柜到!”
“木匠行刘把头到!”
“城东李员外到!”
“……”
报名的声音此起彼伏。
穿着体面的乡绅富户、带着工具的匠人头领、甚至一些穿着短打、眼神热切的普通汉子,都像潮水一样涌向县衙大门。
往日里代表着威严甚至几分阴森的破县衙,此刻竟成了整个清河县最炙手可热、充满生机的闹市!
县衙大门内侧,临时用几张条案拼凑起的“工房报名处”
前,早已人满为患。
“姓名?住址?欲投标何种工程?有无经验?能组织多少人手?报来!”
负责登记的是一位临时抽调来的年轻吏员,声音嘶哑,额头冒汗,手中的毛笔在厚厚的名册上飞快地舞动。
他身边还坐着两个老吏,负责核对身份、出具临时号牌(一块刻着编号的小木牌)。
“小人张老五,家住城南柳树沟,泥瓦匠,干了三十年!
想投城内石板路铺设!
能拉二十个熟手!
……”
一个黑脸汉子急吼吼地报着。
“下一个!
快点!
后面等着呢!”
“俺叫孙二牛,俺们村有十几个后生力气大,想投城外官道平整那段!
俺们不要三成利,能吃饱饭给县尊大人干活就成!”
一个憨厚的庄稼汉大声道,引来一片善意的哄笑。
“胡闹!
告示写得明明白白,该拿的利钱,县尊大人一文都不会少你们的!”
登记的吏员板着脸训斥,嘴角却忍不住翘了翘。
民心可用!
这感觉,让这个在县衙底层蹉跎多年的小吏,胸中也涌起一股久违的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