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里,没有绝望,只有种诡异的狂热。
那时他就该想到,这盘踞江湖十年的邪祟,背后定然还有更庞大的势力。
就像一棵被砍断的毒藤,只要根还埋在土里,总有一天会再长出新的枝蔓。
可此刻,他看着身边这些人,忽然觉得胸口那点沉甸甸的担忧,像被朝阳晒化的冰碴,慢慢消了。
广场东侧,穿红衣的唐门少女正踮着脚,给断了胳膊的丐帮弟子包扎伤口,嘴里数落着对方“打架不知道躲”
,手上的动作却轻得像拈着羽毛。
西侧的茶摊上,武当的老道正和昆仑的剑客争论“太极剑该慢还是该快”
,争到脸红脖子粗时,却又各自倒了杯热茶,碰了碰碗沿。
更远处,青州知府带着衙役送来几车粮食,正指挥着百姓往粥棚搬,那素来板着脸的官老爷,此刻正蹲在地上,给一个饿坏了的孩子递米糕。
这些面孔,有的熟悉,像赵山河这样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有的陌生,是从别的门派赶来支援的江湖人,或是素未谋面的百姓。
但他们的眼睛里,都燃着同一种东西——那是前几日被影阁的恐怖压下去,此刻又重新亮起来的光,像被风吹旺的火星,星星点点,却足以燎原。
“你还记得影阁总坛那夜吗?”
张远忽然开口。
赵山河愣了愣,随即打了个寒颤。
那夜黑得不见五指,影阁的毒雾弥漫在空气中,闻着像腐尸的味道。
他们被困在石室里,听着外面影卫的嘶吼和同伴的惨叫,赵山河甚至觉得自己的重剑都在抖。
“记得。”
他瓮声瓮气地说,“那时候你说,月亮被云遮着,也总会亮起来。”
“嗯。”
张远望着朝阳彻底跃出云层,金光铺满了整座断云峰,“现在你看,云散了。”
赵山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笑了。
他抬手拍了拍张远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张远踉跄了一下,却没觉得疼。
“说起来,”
赵山河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昨日我去给青州城的百姓送药,听见有人在传,说要给你立个生祠。”
张远猛地转头看他,眼里满是错愕。
“你可别来这套。”
他皱眉,“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
“那可由不得你。”
赵山河笑得露出白牙,“百姓们说,是你把他们从影阁的刀下救出来的。
再说了,你当这生祠是给你一个人的?”
他指了指广场上的众人,“这是给所有敢站出来的人立的。
是给武当老道的拂尘,给唐门丫头的毒针,给丐帮兄弟的打狗棒,也是给你这把破剑的。”
张远低头看了看腰间的长剑。
剑鞘上的漆掉了不少,是前几日硬接影阁阁主一掌时崩的。
但剑柄被他握得温热,上面的纹路磨得光滑,带着种踏实的熟悉感。
他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
那时师父躺在病榻上,枯瘦的手握着他的手腕,说:“江湖不是一个人的江湖,是千万人的江湖。
你手里的剑,要护的从来不是一块碑,一座山,是人心底的那点光。”
那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