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和平初现
断云峰的晨雾还未散尽,风从山口穿堂而过,卷着崖边新抽的草木清香,掠过檐角悬挂的铜铃。
那铃声不复往日的急促警示,倒像是被晨光浸软了,一声声漫不经心地荡开,落在青石板上,也落在张远紧握铁剑的指节间。
他站在观星台边缘,脚下是蜿蜒向下的石阶,石阶上散落着几枚野果核——那是昨日午后,几个被收留的孤儿追跑时掉落的。
孩子们的笑声仿佛还悬在半空,混着远处演武场传来的木剑交击声,钝钝的,却透着一股鲜活的暖意。
张远低头摩挲着剑柄上磨得亮的纹路,那是他用了十年的剑,剑鞘上刻着的“守”
字早已被汗水浸得模糊。
“师父常说,剑是死物,执剑的人才是活的。”
身后传来赵山河的声音,带着他惯有的粗粝,却少了几分往日的戾气。
张远回头,见他扛着那柄半人高的重剑,腰间挂着的铜铃随着脚步轻晃,叮当作响。
“以前我总觉得,守着山门,守着规矩,就是对得起师父。
可昨天看小豆子拿着丐帮的打狗棒法谱,跟武当的老道学太极云手,倒觉得……咱们以前守的,或许只是块刻着字的石头。”
张远笑了笑,目光投向石阶尽头的异术阁。
那座曾被视为禁地的阁楼,如今窗门大开,几个身着不同门派服饰的弟子正搬着书箱进出。
最显眼的是个穿丐帮破衫的少年,正踮脚将一本蓝封皮的册子塞进高处的书架,册子脊上“太极秘要”
四个字烫金耀眼,与他补丁摞补丁的衣角形成奇妙的和谐。
更往里些,影阁的旧部林墨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软布擦拭一本封面诡异的线装书,书页边缘隐约可见“蚀虫饲养术”
几个扭曲的字迹——那是上月从影阁总坛搜来的,昨日被张远亲手放进了异术阁的第三层。
“刚把那本虫术谱放进去时,王长老的胡子都快竖起来了。”
张远想起昨日武当长老王彦青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眼底漾起暖意,“他说影阁的邪术沾不得,可小念姑娘说,那书里记载的驱虫法子,改改或许能治山下田垄里的蝗灾。”
赵山河“嗤”
了一声,将重剑靠在栏杆上,铜铃声戛然而止。
“王老道就是被规矩捆住了脚。
当年影阁用蚀虫害人,可虫本身没错,错的是用虫的人。
就像我这把剑,劈过人,也劈过柴,关键看握剑的手往哪儿使。”
他顿了顿,忽然挠了挠头,“说起来,昨天见着丐帮的鲁帮主,他居然跟魔教的圣女讨教毒草辨识。
你说这要是搁半年前,俩人不就得在这儿拼个你死我活?”
张远望向演武场。
鲁帮主正坐在场边的石凳上,手里转着酒葫芦,看几个魔教弟子练暗器——那些弟子用的不是淬毒的飞镖,而是裹着棉絮的木针,靶子是远处树干上挂着的红灯笼。
不远处,魔教圣女苏轻寒蹲在地上,正教几个穿武当道袍的小道童辨认草药,指尖点过一片锯齿状的叶子,声音清越:“这是‘血见愁’,看着凶,其实捣烂了能止血,比你们的金疮药管用。”
风又起,铜铃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