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的风裹着腐叶气息掠过耳畔时,张远正用剑尖挑起半片染血的衣角。
布料是粗麻质地,边缘带着被利器划破的参差裂口,裂口处的暗红血迹已半干涸,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是‘黑煞堂’的人。”
身后传来林霜的低语。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地面一道浅痕——那是某种特制靴底留下的梅花印记,江湖中只有黑煞堂的杀手会穿这种便于攀援的软靴。
张远将那片衣角收入怀中,铁剑在掌心转了个弧,剑脊映出他眼底沉凝的光。
三个时辰前,他们循着崖壁上的血迹追至此处,却在这片密林里失去了踪迹。
活心莲还有三日便要绽放,崖顶的同伴们正日夜戒备,而这些不之客的出现,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本该紧绷的弦。
“他们的目标不是活心莲。”
林霜忽然道。
她从一堆枯枝下翻出个小巧的竹筒,筒身刻着半朵残缺的莲纹。
这是他们约定的传讯信物,此刻筒盖已被蛮力撬开,里面的字条不翼而飞。
张远的心猛地一沉。
传讯内容只有寥寥数语,是关于黑煞堂总坛方位的密报——那是他们筹谋半年的复仇关键。
三日前派去探查的师弟带回这竹筒,却在返回崖顶时遇袭,如今人失踪,密报也落入敌手。
“往这边走。”
他忽然提剑转向西侧。
那里的灌木丛有被重物拖拽过的痕迹,断枝上还挂着几缕深黑色的丝线。
这种丝线浸过桐油,是黑煞堂用来捆绑俘虏的“锁魂索”
。
林霜立刻跟上,腰间的软鞭悄然出鞘。
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两人脚下投下斑驳的影子,也照亮了前方一道被刻意掩盖的石门。
门楣上刻着的九头蛇纹在夜色中张牙舞爪,正是黑煞堂分舵的标记。
“他们故意留下踪迹。”
林霜的声音带着警惕,“这是陷阱。”
张远没有停步。
铁剑抵住石门缝隙,内力运转间,只听“咔”
的轻响,石门应声而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醒心草的气息扑面而来——醒心草是崖顶特产,师弟自幼便用这种草熏衣,身上总带着淡淡的清香。
石门后是条狭长的甬道,两侧石壁插着的松明火把忽明忽暗,将墙壁上的刑具照得狰狞可怖。
最深处的铁牢前,倒着两个黑衣人影,胸口各插着一柄短匕,匕柄上缠绕的红绸,是师弟的随身之物。
“是‘穿心匕’。”
张远握紧了剑。
那是师父临终前留给师弟的遗物,此刻却成了杀人的利器。
他缓步走近铁牢,牢门的铁锁已被内力震断,里面空无一人,只在墙角堆着几件沾血的衣物,正是师弟常穿的青布衫。
林霜忽然指向牢顶。
那里的横梁上,用鲜血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莲开时,人骨香”
。
字迹尚未干透,显然是刚写下不久。
“他们想引我们去总坛。”
张远的指尖抚过那行字,指腹被未干的血濡湿,“知道我们会为了师弟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