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们,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跟在赵虎父亲身后的自己,也是这样揣着一腔热血,以为凭着刀剑就能劈开所有黑暗。
他弯腰扶起小六,指腹擦过少年脸上的泥污:“你们得留下。”
他从怀里掏出块玉佩,那是块普通的和田玉,边角已经磨得光滑,“这是我闺女周岁时求的平安符,你拿着。
等会儿我从北门走,那里邪祟最少,你们在南门擂鼓呐喊,把它们的注意力引过去。”
“将军……”
“听着。”
张远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玄铁重剑在城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不是去送死,是去杀人。
你们守不住潼关,我杀了那核心也没用;我杀不了核心,你们守得再久也只是拖延时间。
这是两桩必须做成的事,明白吗?”
赵虎死死咬着牙,血沫从嘴角渗出来。
他知道张远说得对,只是这道理太残酷,残酷到让人想对着城墙哭嚎。
他猛地跪倒在地,身后的武者们也跟着跪下,黑压压一片,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风中碰撞。
张远最后看了眼潼关,看了眼那些插在城垛上的残破旗帜,看了眼远处天际泛起的鱼肚白。
他将玄铁重剑背在身后,又检查了一遍腰间的飞刀,转身走向北门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擂鼓。”
他走出三步,留下两个字。
“咚——咚——咚——”
战鼓声再次响起,比昨夜更加急促,更加雄浑。
南门方向传来震天的呐喊,箭矢破空的呼啸声密集得像暴雨。
张远知道,那是赵虎他们在用性命为自己争取时间。
暗门后的通道狭窄而潮湿,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
他推开最后一道木门时,晨露打湿了他的战袍。
城外的邪祟果然被南门的动静吸引,这边只有零星几头在游荡,被他反手几刀利落解决。
黑松林在前方三里处,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将所有光线都吞噬在里面。
张远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缓缓运转,修复着连日来的伤势。
他没有急着赶路,而是沿着林间小道缓步前行,耳朵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动静——树叶的摩擦声,邪祟的低吼声,还有……一种极轻微的、像是无数虫豸爬行的沙沙声。
那声音来自松林深处,越来越清晰。
他能感觉到识海中的符文在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玄铁重剑在手中微微震颤,出低沉的嗡鸣,这是遇到至邪之物时才会有的反应。
张远停下脚步,将背上的水囊解下来喝了一口。
水很凉,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胸口翻涌的气血。
他知道,前面就是那核心所在,可能是一头从未见过的巨兽,可能是某个修炼邪术的妖人,也可能是更可怕的存在。
但他没有回头。
晨光终于越过树梢,在他脚下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张远握紧玄铁重剑,迈步走进了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林中的沙沙声骤然变得狂暴,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在树冠间亮起,像是被惊扰的星辰。
他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只有偶尔闪过的剑光,如同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