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关靥握紧短刃,径直走向蠕动的大包,拔刃一下割断捆着的绳索,一只野鹿艰难的挤出头,蹬蹄跳出束缚,冲开囚门疾奔而去。
天炉边,裴渊等的已经不耐烦,在他终于要爆发的那一刻,江暮云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一袭素服像极了晴天浅抹的云痕,脸如玉石眸闪珠光,泪水凝眶不落,红唇紧抿不语,眼中没有半点对死亡的恐惧,隐露讥讽之色。
“要是害怕,就哭出来。”裴匕微动唇齿生怕被裴渊看出,“哭到坊主心软,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江暮云平静的如沉寂的深海,她已经不愿对命运做无谓的抗争,又或是她知道,裴渊心如磐石,就算自己哭晕在天炉边,也会被他掷进炉里。朝霞覆上她的长睫,扑闪着少女的脆弱,对峙着裴渊张扬的赤发,丝毫不落下风。
老铸师往天炉里倒进数筐银碳,烈火窜起三尺高,热浪喷涌,老铸师隔着好几步,衣襟都被灼化半截。
“也就是眨眼的工夫,吃不了太多苦头。”裴渊不信她真的视死如归,悚人的圆目似要逼出江暮云深藏的恐惧,“若真能人剑合一,你也算永垂不朽了。”
江暮云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容,梨涡荡漾,引得在场人都幽幽眯起眼,他们看见江暮云被风吹起的素衣,像极了白色的焰火,他们从未见过白色焰火,只听岛上老死的铸师说过,火烧到极致,无坚不熔便成白色。
世间真有烧成白色的焰火?
死去的铸师说,传说有过,他虽没见过,但他信有。
“上去吧。”裴渊指向浓烟直冲云霄的炉顶,“成全兴国坊,也是成全了你自己。”
??“江暮云!”关靥才张口已经被阿九死死捂住嘴。
“事已至此!算了,只能算了!”阿九贴紧她的耳低低吼着,“你我谁都救不了她。”
江暮云顿住步子,好像听到了谁在呼喊她,她没有回头,红唇半张又哽在喉中,她感受着越来越灼热的火焰,扑面的火星争先恐后的想要吞噬着她,在死亡的前一刻,她眼前掠过自己前半生的一幕幕,定格在裴初温情脉脉的青面上。
关靥死死盯着江暮云的背影,看她飞升一般已经到了炉顶,俯视过炉下一张张凝滞的面容,即将发生的事荒诞的让人难以置信,却又显得那么合情合理,裴渊说,她在成全兴国坊,江暮云蓦然笑了出来,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笑声,他们的表情从惊愕变做恐惧,一个即将以最惨烈方式死去的人,怎么还能笑呢?
关靥也听到了,弥漫的烟雾里,她知道江暮云也看见了自己,关靥再难控制的恸哭起来,似有千斤巨石沉沉的压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