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五十分,红星钢铁厂门口。
夏日的燥热并未驱散聚集的工人,反而让空气中的焦躁情绪愈浓烈。
人群比上午更加庞大,窃窃私语声汇成一片嗡嗡的声浪。
“四点了,快四点了……”
“我就说吧,又是骗人的!
钱哪有那么容易到手?”
“再等等,耿师傅还在那呢。”
耿宏站在人群最前方,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背着手,目光死死地盯着厂区外那条唯一的公路。
他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煎熬。
他押上了自己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威信,去相信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年轻县长。
如果陈净食言,他耿宏,将彻底成为全厂工人的罪人。
就在秒针即将指向四点整的那一刻,一辆灰色的依维柯面包车,不快不慢地驶来,稳稳停在了大门前。
车门拉开,跳下来的不是陈净,而是穿着便衣的刘峰。
他身后跟着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警,亲手从车上抬下两个沉重的金属密码箱。
“啪嗒。”
箱子落在地上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刘峰走到耿宏面前,立正敬礼,声音洪亮:“耿师傅!
奉陈净县长命令,二十万紧急救助款,分文不少,准时送到!
陈县长说,他公务繁忙,就不来搞什么分仪式了。
这笔钱,全权委托您和工人代表们,务必亲手送到最困难的职工手上!”
说完,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输入密码,打开了箱子。
两箱码得整整齐齐的、崭新的红色钞票,在阳光下散出惊心动魄的光芒。
人群彻底安静了。
没有口号,没有欢呼,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许多饱经风霜的男人,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们见过画饼的领导,见过打官腔的领导,也见过躲着他们走的领导。
但他们从未见过一个,说到做到,把二十万现金像小山一样堆在你面前,然后挥挥手让你自己去分,连个镜头都不屑于要的领导。
这不是施舍,这是尊重!
耿宏的嘴唇哆嗦着,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
他深深地看了刘峰一眼,然后猛地弯下了腰,对着箱子,也对着县政府的方向,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他身后,黑压压的人群,自地、默默地弯下了腰。
无声的敬意,重于泰山。
……
与此同时,县委书记办公室里。
代理书记魏建民正和心腹、县办主任张涛喝着茶,谈笑风生。
“书记,您这招‘丢包袱’真是高啊!”
张涛恭维道,“那个陈净还是太年轻,您一激,他就把红星钢厂这个炸药包给接过去了。
我听说,他今天还真去了钢厂,还当场许诺给二十万?”
“呵呵,年轻人嘛,总想做出点成绩,急于求成。”
魏建民惬意地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吹了吹,“二十万?连给银行塞牙缝都不够。
他是想用钱收买人心?天真!
钢厂那帮老油条,喂不熟的。
等着吧,钱花完了,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