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洪县的政治空气,在短短两天内,被陈净彻底净化。
指挥部办公室里,灯火彻夜通明。
赵立新和王建民,两位被压抑了多年的技术骨干,此刻爆出惊人的能量。
他们带着一群同样被重新点燃斗志的工程师和技术员,废寝忘食地进行着现场勘探、图纸绘制和方案论证。
五百万启动资金到账后,各项前期工作以最高效率全面铺开。
整个湖洪县的行政机器,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润滑油,开始高效而精准地运转起来。
然而,陈净心里清楚,机器的轰鸣,并不能完全掩盖人民心底的哀鸣。
那座断桥之下,不仅埋葬着冰冷的钢筋水泥,更埋葬着十几个无辜的生命和他们背后破碎的家庭。
这天下午,秘书小张神色凝重地敲门进来。
“书记,出事了。”
他压低声音,“十几位洪湖大桥遇难者的家属,举着遗像,聚集在县政府门口,说要讨个说法。”
陈净的目光从图纸上移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们有没有过激行为?”
“没有。”
小张摇头,“他们不喊口号,也不冲击大门,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气氛……很压抑。
县信访办的同志和公安的同志都在现场,但家属们什么都不听,就一句话,要见您。”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陪同陈净研究方案的赵立新皱起了眉头:“书记,这事儿不好办。
家属情绪激动,您现在出去,万一……”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这种时候,领导最好不要亲自出面,以免成为情绪的宣泄口,把事情闹大。
最好的办法是“拖”
,等他们情绪平复了,再派个副手去安抚。
这是官场处理群体性事件的惯用伎d俩。
陈净却站了起来,径直走向衣架,拿起了自己的外套。
“他们要见的,是县委书记。
如果我这个县委书记都避而不见,那他们还能信谁?”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老赵,你继续忙。
小张,你跟我来。”
县政府大门外,气氛凝重如铁。
夏日的阳光灼热,但聚集在此的十几个人,脸上却只有冰霜般的悲痛。
他们大多是老人和妇女,手中高举着亲人黑白色的遗像,照片上的人笑得那么灿烂,与现实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
他们不哭不闹,这种无声的控诉,比任何声嘶力竭的呐喊都更具穿透力。
周围的警察和工作人员束手无策,只能围成一圈,防止事态扩大。
就在这时,人群一阵骚动。
“陈书记出来了!”
所有人,包括那些悲痛的家属,都将目光投向了从大门里走出的那个年轻身影。
陈净没有带任何随从,只身一人,一步一步,走到了家属们的面前。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目光沉痛地,一个一个看过去,看过每一张遗像,看过每一张悲戚的面容。
最后,他在一位白苍苍、抱着儿子遗像痛哭失声的老母亲面前停下。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陈净缓缓地,深深地,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