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建设厅厅长办公室。
罗启盛静静地坐在老板椅上,没有再怒,没有再摔东西。
他的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表情,只有一片死灰般的平静。
但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却比雷霆震怒时还要可怕百倍。
他的手机就放在桌上,屏幕不断亮起,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闪烁着,都是那些曾经对他唯唯诺诺、如今却争先恐后奔赴湖洪县的“盟友”
。
他一个都没有接。
因为他知道,电话那头传来的,只会是各种虚伪的借口和卑微的告饶。
他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利益联盟、他引以为傲的行业掌控力,在陈净那个年轻人画出的五十亿大饼面前,一夜之间,成了一个笑话。
他输了。
在阳谋的战场上,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陈净不仅破了他的“釜底抽薪”
,更是用一把更旺的火,把他架在了火上。
如今,全省商界都知道,他罗启盛的“人情”
和“面子”
,在真金白银面前,一文不值。
他这个建设厅厅长的威严,已经扫地。
“呵呵……呵呵呵呵……”
罗启盛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阴冷,像是夜枭的啼哭。
他拿起桌上一支雪茄,用颤抖的手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浓烈的烟雾在他肺里翻滚,却压不住心底那股疯狂滋长的怨毒。
既然规矩内玩不过你,那我就,不讲规矩了。
既然阳谋斗不过你,那我就,用最下作的阴招。
你不是要建桥吗?你不是要搞工业新区吗?你最大的依仗,不就是你这个人吗?
如果……你死了呢?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毒草般在罗启盛的心中生根芽,迅长成参天大树。
他掐灭了雪茄,眼神中的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见底的黑暗。
他拿起那部加密手机,翻出一个许久未曾联系过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沙哑而警惕的声音。
“谁?”
“是我。”
罗启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黑蛇,我有个活儿,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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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省城的阴云密布截然相反,此刻的湖洪县县委大院,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各大供应商的老总们,一个个西装革履,手里提着贵重的礼品,堵在县委办公楼下,只为能见陈净一面。
曾经对湖洪县爱答不理的银行行长们,也带着满脸的笑容,捧着贷款方案,成了这里的常客。
县委办公室里,李卫东,那位省内最大的特种钢材集团董事长,正姿态谦卑地站在陈净的办公桌前,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陈书记,之前的事情,是我老李有眼不识泰山,听信了小人的谗言,险些误了大事!”
李卫东九十度弯腰,语气里满是悔恨,“您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们保证,洪湖大桥的所有钢材,我们不仅以市场最低价供应,还愿意额外赞助五百万,用于改善大桥的附属绿化工程!”
陈净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