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在陈净身后缓缓关上。
室内,气氛依旧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调查组的成员们看着那五六个大纸箱,又看了看面沉如水的组长王建国,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他们办过无数案子,见过太多被调查者。
但像陈净这样,不仅不回避,反而主动将自己十几年的“家底”
全部摊开,还说出“请君入瓮”
这种话的人,绝对是第一个。
“组长,这小子……也太狂了吧?”
一个年轻的组员忍不住低声说道,“他这是在挑衅我们纪委的权威!”
王建国没有说话,他走到一个纸箱前,随手抽出一本厚厚的卷宗。
那是大同村雪花石矿初期的财务账本,上面每一笔支出和收入都记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有陈净用不同颜色的笔做的详细备注。
字迹工整,条理清晰,不像是临时抱佛脚伪造出来的东西。
“狂,是有狂的资本。”
王建国将卷宗扔回箱子里,声音冷冽,“也可能,是心虚到极致的伪装。”
他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位组员的脸。
“从现在开始,忘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这些材料,一个字都不要全信,但也一个字都不要放过!”
王建国下达了命令,“分组行动!
财务组,核对所有资金流水,我要知道每一分钱的来龙去脉!
外调组,去大同村,去他工作过的每一个地方,我要听最真实的声音!
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把这些故纸堆给我翻个底朝天!”
“是!”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湖洪县委大楼的这间会议室里,正式打响。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调查组的灯光彻夜通明。
无数的账本、文件、报告被摊开,审核,比对。
调查人员的电话打向了全国各地的银行、工商部门。
外调组的同志们,则深入到了大同村的田间地头,和那些最朴实的村民们坐在一起,聊着当年的“陈村长”
。
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越来越古怪。
“组长,财务组核对完毕。
陈净个人账户的所有大额进出,都与他提交的‘投资分析报告’中的时间点和盈利预测高度吻合。
虽然我们无法理解他当年的判断依据,但在资金链上……找不到任何违法来源。”
“组长,外调组回来了。
大同村的村民,一提到陈净就竖大拇指。
我们旁敲侧击地问了‘贿选’的事,结果被一个老乡骂了出来,说‘给俺们修路、让娃有书读的要是算贿选,那俺们就认这个贿选’!”
“组长,雪花石矿的股权结构清晰,分红记录完整,所有利润都进了村集体账户和村民的口袋,陈净本人及其亲属,没有任何股份代持或利益输送的迹象。”
一份份调查结果汇总到王建国这里,都指向同一个结论——陈净,干净得像一块被反复擦拭过的玻璃。
那些举报信里言之凿凿的“罪证”
,在如山铁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王建国坐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