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八点五十分,荆州市委大院门口。
与深市腾云总部充满未来感的现代化气息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庄重、肃穆甚至略带压抑的气息。
高大的梧桐树,灰色的办公楼,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脸上大多是公事公办的平静表情。
陈净整理了一下略有些褶皱的白衬衫,独自一人,迈步走进了这座代表着荆州市权力核心的院落。
他没有直接去书记办公室,而是在办公厅的接待室里,对一位正在看报纸的中年干部谦和地说道:“同志您好,我是湖洪县的陈净,与孙书记约了九点钟汇报工作。”
那人从报纸后面抬起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平淡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孙书记正在处理紧急公务,你先在这里坐一下。”
说完,便又将头埋进了报纸里,仿佛陈净只是一团空气。
陈净心中了然。
这是官场上最常见的下马威。
让你等,在等待中消磨你的锐气,让你揣测,在揣测中让你心生惶恐。
但他不是普通的年轻人。
两世为人的心境,让他稳如磐石。
他没有丝毫焦躁,道了声谢,便安安静-静地在靠墙的椅子上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九点,九点半,十点……
接待室的门开了又关,进出的人都对他这个陌生的年轻面孔投来好奇的一瞥,但没人与他搭话。
那位看报纸的干部,已经换了三份报纸,期间接了两个电话,处理了一份文件,自始至终没有再看陈净一眼。
直到十点一刻,那干部才放下报纸,慢悠悠地站起身,对陈净说道:“孙书记让你过去。”
“好的,谢谢您。”
陈净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谦和的微笑,仿佛刚刚只是小坐了片刻。
穿过长长的走廊,在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前,干部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开门,侧身让陈净进去,自己则留在了门外。
办公室很大,布置却很简单。
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占据了房间的核心,桌上堆着小山似的文件。
一个身影背对着他,正站在巨大的书架前翻阅着什么。
陈净知道,这就是孙连城。
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恭敬地站在那里,等待着。
又过了足足五分钟,孙连城才仿佛刚刚现他一般,缓缓转过身。
他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国字脸,头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审视感。
“你就是陈净?”
孙连城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孙书记您好,我是陈净。”
孙连城没有让他坐下,而是踱步回到自己的大班椅上,身体靠后,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身前,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着陈净。
“胆子不小啊,陈净同志。”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个字都像小锤一样敲击在人心上,“不声不响,一个人就跑到深市,直接跟腾云的马东见了面。
你眼里,还有没有市委,还有没有我这个书记?”
话语很平淡,但其中蕴含的雷霆之怒,足以让任何下属肝胆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