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平定军大营就在山脚下,但凡精壮汉子充任“效用士”
,便有粮饷可领。
他紧了紧背上的包裹,随身携带的除了一套旧衣衫,唯有一杆沥泉枪,枪头却在薄雾中透着冷光,恰似他此刻的眼神——既有对生计的焦灼,更有一股按捺不住的锋锐。
远处传来几声野犬吠叫,惊散了芦苇丛中的宿鸟,他抬头望了望铅灰色的天空,深吸一口带着水汽的寒气,大步踏入了通往军营的漫漫长路。
三日后,当岳飞衣衫褴褛地站在平定军大营门前时,正赶上晨操的号角声。
但见黄土校场上,数百骑兵纵马奔驰,铁蹄踏起的尘土遮天蔽日,马队掠过之处,丈二高的木桩被枪尖刺得木屑横飞。
营门值守的偏将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虽然面带倦色,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尤其是那双胳膊,挽着包袱的手青筋暴起,显然是常年劳作的筋骨。
“会骑马使枪么?”
老兵随口问道。
岳飞放下包袱,拱手道:“粗略学过,略懂一二。”
偏将点点头,指着不远处一匹性子暴烈的黄骠马:“你且骑上那马,绕校场跑三圈,若能驯服,便充你做个骑兵效用士。”
那黄骠马见生人靠近,立时刨蹄长嘶,鬃毛根根倒竖。
岳飞却毫无惧色,待马前蹄扬起时,竟一个鹞子翻身跃上马背,双腿轻轻一夹马腹,同时伸手扣住马缰。
那马负痛之下猛地人立起来,绕着校场狂奔乱跳,试图将他甩下马背。
岳飞却如铁铸般伏在马背上,任凭马蹄翻飞,始终稳稳控住缰绳,待三圈跑罢,黄骠马已是气喘吁吁,竟温顺地垂下了脑袋。
校场上的兵丁见状,尽皆喝彩,那偏将更是抚掌大笑:“好小子!
有胆识!”
半月后的演武场上,岳飞已换上了簇新的号衣,虽然只是最低等的效用士,却格外珍惜身上的甲片。
暮色中的平定军大营,炊烟混着马粪味在营垒间飘散。
岳飞站在哨塔上,望着远处太行山起伏的轮廓,手中摩挲着新领到的铜质偏校腰牌。
夜风穿过甲叶,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塞北的风沙与战场的号角。
他不知道,若干年后,“岳飞”
二字将如惊雷般响彻大河两岸,而此刻,他只是这苍茫天地间,一个为了生计与志向,再次踏入军伍的年轻士卒,眼中映着营火的光,胸中已燃起了燎原的战意。
却说岳飞入了平定军,充作骑兵效用士不过月余,便逢军中秋操大阅。
这日天朗气清,黄土校场被秋阳晒得烫,平定军将士甲胄鲜明,列成方阵如林,刀枪剑戟在风中映着寒光,端的是杀气腾腾。
都统领官高坐将台,指着场中三丈高的牛皮靶道:“谁能三箭皆中红心,便升做偏校!”
言犹未了,早有十数名弓手出列。
头一名虬髯大汉拉开一石半强弓,“嗖”
地一箭射去,却中在靶心左沿;次一名瘦子弓法虽巧,第二箭却擦着靶边飞过。
眼见连换七人,竟无一人三箭全中,将台上的都统领微微摇头,场中兵丁也觉扫兴。
忽听得人丛中有人朗声道:“小将愿试!”
众人转头看时,却是那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