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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兀术勃然大怒,腰间狼牙刀“呛啷”
抽出半截,刀光映得他双眼通红,“你这狗贼!
竟敢拿假图来诓骗二哥!
来人,将这厮拖下去,军法处置!”
他靴底重重一跺,震得地上积雪簌簌掉落。
完颜斡离不却抬手止住了他,目光依旧凝在完颜娄室脸上:“娄室,你且说来,这图如何是假?”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问今日的烤肉滋味如何,唯有指间轻轻转动的羊腿骨,泄露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
完颜娄室指着图上一处朱笔圈注的粮仓:“二太子请看,此处标着‘存粮十万石’,却画在护城河内侧的低洼处。
真定府每年汛期护城河必涨,哪有将粮仓设在那般地势的道理?”
他又翻过图轴,指着背面一处淡墨批注,“再看这兵力部署,马军营地竟画在箭楼死角,若敌军来攻,岂不是自缚手脚?这分明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火盆里的松炭忽然爆出一串火星,溅在完颜乌察面前的石板上,烫得他缩了缩脖子。
他瘫在地上,面如死灰,嘴里不停反复念叨:“冤枉……属下被那王棣骗了……”
完颜兀术气得脸色铁青,一拳砸在身旁的木柱上,木屑纷飞:“好个王棣!
竟敢使诈。”
完颜斡离不却缓缓放下舆图,端起案上的马奶酒呷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在貂裘上凝成细小的冰珠。
“罢了,”
他摆摆手,目光扫过抖如筛糠的完颜乌察,“他也是被人算计,二十军棍,让他长长记性。”
“谢二太子不杀之恩!
谢二太子!”
完颜乌察如蒙大赦,被亲兵拖下去时,额头在石板上磕出一路血印。
暖阁里一时寂静无声,唯有风雪拍打着窗棂的声响。
完颜斡离不忽然低笑起来,笑声在帐幔间回荡,带着几分玩味:“真定府的王棣……”
他抬眼望向窗外肆虐的风雪,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仿佛透过漫天飞雪,看到了千里之外那个银袍青年的身影,“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本王倒是很想会会这位使得好计的宋人。”
他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卷着雪沫子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烛火猛地一跳,将他脸上的影子扯得又细又长,恰似府外猎猎作响的女真旌旗,在这北地风雪中,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肃杀与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