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处。
城墙上有个老兵正在修补断箭,他用嚼碎的麻絮黏合箭杆,指腹触到箭镞的血槽时,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杭州教儿子削箭的光景——如今那孩子该有这箭杆高了,只是不知在逃难的人流里,是否还活着。
暮色渐浓时,金兵营地燃起了篝火。
火光映在斡离不的甲叶上,将他肩甲的金狼纹照得通红,那狼眼竟是用活人指甲嵌的,在火光中泛着青芒。
他望着汴京城头那面半卷的字旗,旗角被血浸透,已冻成硬邦邦的三角,恰似一块啃剩的骨头,在北国寒风里晃得人眼疼。
忽然间,城内传来更密集的哭嚎,那声音顺着汴河河谷飘来,混着远处太原方向隐约的战鼓,像一曲由千万生灵血泪谱成的,王朝倾覆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