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与官家共存亡,做青史留名的忠勇之士?”
话音落时,广场上唯有北风呼啸。
赵桓攥着车辕的手指关节白,张了张嘴想喝止,却被李纲眼中那团烈火般的光芒逼得说不出话。
宫道上鸦雀无声,唯有檐角铁马还在叮咚。
李纲盯着前排一个面生的军校,那军校握刀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着。
忽然,右队列里有个粗壮的士兵猛地往前一步,铁盔撞在身旁人甲叶上,出“当”
的一声脆响:“骠下是汴梁城西人!”
他扯着嗓子大吼,“俺娘还在城里磨豆腐!
骠下愿死守京城!”
话音未落,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禁军裨将忽然往前踏了一步,铁靴踩在霜地上出“咔嚓”
脆响,他摘下头盔掼在地上,声如洪钟:“骠下家在陈桥驿,爹娘妻儿都在城里!
骠下亦愿死守京城!”
那些甲胄分明的汉子们攥紧了枪柄,靴底碾着冻硬的黄土,出细碎的声响。
最前排的裨将扯开领口,露出旧年箭伤的疤痕,血痂在晨光中泛着暗红:“骠下婆娘昨日刚生下孩儿,这城若破,妻儿便是金人刀下肉泥!
愿死战!”
“愿死守京城!”
“我等甘为官家死战!”
“我等誓死护城!”
声浪如潮水般涌起,先是前排几个士兵响应,随即整支禁军队伍都沸腾起来。
枪尖齐刷刷指向天空,甲叶碰撞的声响如同战鼓,震得紫宸辂的车帘都在簌簌抖。
一个年纪轻轻的士兵甚至扯开了衣襟,露出胸口未愈的箭伤疤痕,嘶吼声中带着哭腔:“去年在燕山府,末将兄弟就死在金人刀下,这城……不能再丢了!”
吼声如同惊雷炸响,数百声呐喊瞬间汇成洪流,甲叶相击声、刀柄顿地声混作一片,震得檐角霜花簌簌落下。
李纲看着眼前这片攒动的铁盔,看着那些方才还茫然的眼神此刻燃起的火光,胸中陡然一热。
他转脸看向御驾旁的赵桓,见那九五之尊已退后半步,扶着车辕的手指节泛白,玄色斗篷在晨风中微微抖。
赵桓看着眼前这片攒动的甲胄,看着那些眼中燃着火光的士兵,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扶着车辕的手缓缓垂下,玄狐大氅的毛领上落了片残雪,被体温融成水珠,顺着金线绣的龙纹滑落,滴在冰冷的金砖上。
远处的更鼓恰在此时擂响,咚——咚——的声响里,李纲已撩袍跪倒在他面前,额头再次触到地面,只是这次,声音里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沉稳:“官家,民心可用,军心可用啊!”
一缕金光恰好落在禁军阵列最前排的“宋”
字大纛上,那猩红的旗帜被风卷得猎猎作响,如同泼在苍天上的一捧热血。
而紫宸辂旁的内侍们,早已悄悄收起了预备垫在车轮下的木板,那些原本用来遮掩车驾的青布帷子,此刻正被北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明黄的褥垫,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晨光终于穿透云层,金辉落在李纲染着霜花的冠带上,也照亮了禁军阵列前那片“死守”
的声浪。
那辆备好的紫宸辂车静静停在丹墀下,帷帘上的鎏金纹饰在光线下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