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敲出规律的节奏。
“传我将令!”
完颜斡离不转身时裘毛上的雪粒纷纷坠落,“暂缓攻城,遣使者持箭书入城!”
帐下汉官王汭忙展开黄绢,听他缓缓道来:“要宋人以康王赵构、太宰张邦昌为质,送往我军大营。”
说到“康王赵构”
四字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命宋主赵桓备金帛犒军,若敢迟延”
他顿了顿,从靴筒里抽出一柄镶金匕,在烛火下划出寒光,“便让这两位贵人先尝尝我女真狼牙棒的滋味。”
帐内诸将轰然应诺,正此时,帐外传来銮铃响,却是宋朝使者捧着重礼求见。
完颜斡离不随手将匕插回靴中,对左右使个眼色,忽又解下腰间镶玉的蹀躞带,故意让玉带銙上的“大金受天命”
刻字在火光下显露:“叫他们进来吧。”
当宋朝使者战战兢兢踏入帐中时,完颜斡离不正用银刀剖开一只烤羊腿,油脂滴在兽皮地毯上,与他脚边那封被捏皱的羽檄相映成趣。
他头也不抬,只将刀尖指向帐外沉沉的夜色:“回去告诉赵桓,人质一日不到,这汴梁城外的篝火,便多烧一日。”
说罢将羊骨往铜炉里一掷,火星骤然腾起,照亮了帐角悬挂的宋廷降将名单,其中“康王赵构”
四字旁,早被朱砂画了个醒目的圆圈。
宋使颤颤巍巍退出帐外后,完颜斡离不喃喃道:“且看这康王是龙是虫,这张邦昌又有几分骨气。”
话音未落,完颜斡离不身边谋臣中忽有白者颤声进言:“二太子,我军势如破竹,何必”
完颜斡离不冷笑一声,靴尖踢翻脚边盛满马奶酒的银碗,酒浆混着积雪溅上那人狐裘:“你懂什么?李纲复职,种师道入城,勤王军已如潮水般涌来——你看这地图!”
他猛地扯下羊皮地图,指腹按在开封府衙标记处,“南朝若集天下之兵,我孤军深入便是死地!
须得拿住他们的皇子、宰辅为质,迫其割地求和,方能动摇其根本!”
帐外风雪忽然转紧,金兵巡逻队的号角声在雪幕中时断时续。
完颜斡离不走到帐外,见远处汴梁城头的“宋”
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下隐约可见李纲调度兵卒的身影。
他默立良久,忽然解下腰间狼牙箭袋,抽出一支雕翎箭搭在铁胎弓上,箭尖直指城头方向,却终是缓缓放下——箭杆上刻着的“灭宋”
二字,此刻竟被掌心汗渍浸得模糊,恰似他心中那原本清晰的灭宋方略,在李纲复职与勤王军云集的风雪中,渐渐化作一盘需重新落子的棋局。
靖康元年二月十四,汴梁朝阳门的铜钉门板上凝着三寸厚的冰棱,汴河冰面裂出暗青色的纹络,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汴梁城头的「宋」字旗抬不起腰,朔风卷着雪粒子打在宣德门铜钉上,铮铮然似有人暗中叩门。
巳时三刻,南薰门瓮城内忽有马蹄声碎,只见两骑马并辔而出,左骑士身披玄色镶银边棉袍,腰悬一柄无鞘短匕,正是康王赵构,他束的玉冠上凝着霜花,目光扫过城堞时,檐角冰棱恰在此时坠落,碎在他鞍前青石上,竟如击磬般清响。
右骑士却是少宰张邦昌,他紫袍外罩着件簇新的狐裘,偏偏领口歪斜,露出里层浸透冷汗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