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患。”
却说李纲在城头见金军拔营,心下正自沉吟,忽闻内侍来报,道赵桓在垂拱殿召集群臣议事。
他按了按腰间佩剑,拂去袍角积雪,匆匆入宫。
此时殿内烛火通明,赵桓坐在御座上,眉头微蹙,见李纲进来,忙道:“李卿,金人忽然退兵,此事如何区处?”
李纲撩袍跪奏,沉声道:“官家,昔年真宗朝澶渊之役,契丹南侵,寇莱公献策护驾亲征,我朝以兵威迫之,终成澶渊之盟,许其岁币而遣之出境。
今者金人虽退,然狼子野心未死,正可效仿澶渊故事——”
他说到此处,上前一步,手指点在地图上金军退兵路线,“可下旨命大军‘护送’金军出境,名为礼送,实则威慑。
一来示天朝怀柔之意,二来……”
赵桓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手指轻轻叩击着紫檀御案:“哦?如何‘护送’?”
“官家,”
李纲声音压低,目光炯炯,“二来可密告沿边诸将,命其整束兵马,于护送途中见机行事。
若金人渡河时队伍散乱,或后军不备,便可纵兵追击!”
他袍袖微动,腰间佩剑的玉坠轻轻晃了晃,“昔年澶渊之盟,我军本可趁契丹退师时邀击,惜乎未能成行。
今种师中秦凤军已至,种师道又善用兵,正可趁此良机,挫其锋芒!”
殿外风雪忽然紧了些,窗纸被吹得沙沙作响。
赵桓望着殿外飘摇的雪花,沉吟不语。
李纲见他神色不定,又道:“此非全恃武力,须得恩威并施。
一面以‘护送’为名,示以大国礼仪,消其戒心;一面密传将令,若有机可乘,便痛击其尾,叫金人知我大宋并非一味忍让。”
他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笺,“臣已草拟了密令草稿,只待官家朱批,便可蜡封送出,分付诸将。”
那素笺上字迹端凝,写的是“大军护送金军出境,沿途须谨守纪律,然遇贼懈怠可击之时,不必拘泥,当临机决断”
云云。
赵桓接过来看了,手指顿了顿,忽问:“若追击不成,反惹金人恼怒,如何是好?”
李纲猛地抬头,目光如剑:“官家!
金人狼子野心,此番撤兵非因怯战,实乃惧我勤王军势。
若纵虎归山,他日必为大患。
兵者诡道,战机一瞬即逝。
种师道老于兵事,种师中更是西军悍将,若得密令,必能审时度势。
今不挫其锐,他日金人卷土重来,为祸更烈。”
此时殿角铜漏滴答作响,烛芯爆出个灯花。
赵桓将密令草稿放在案上,揉了揉眉心:“容朕三思。
李卿先回,待朕与宰执们商议后,再做计较。”
李纲躬身领命,退到殿外时,风雪已染白了他的肩头。
他抬头望了望沉沉夜空,见种师中所率西军的营地方向灯火点点,宛如繁星落地,不由得手按剑柄,心中暗道:“如此良策,能否成行,便看今夜官家决断了。”
宫外细雪又起,落在宫墙琉璃瓦上,沙沙作响。
远处种师道的西军营地灯火零星,与这宫中烛火遥遥相映,仿佛两颗棋子,正待在这汴梁城外的棋盘上,布下一场关乎国运的大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