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柄上缓缓摩挲。
刚刚的猛攻犹在眼前,滚油沸水泼下时的嘶喊,砖石砸落时的闷响,还有城头上陈遘那如寒铁般的眼神,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在心头。
他麾下铁骑踏遍北国,何曾被一座孤城绊住这许多时日?
“兀术。”
斡离不头未回,声线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劲。
身后马蹄声响,完颜兀术催马上前,金盔压着眉骨,脸上几道血痕未干,正是连日攻城时留下的。
他抱拳躬身:“二哥”
斡离不抬鞭指向中山城,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弧:“这城是块硬骨头,咬得太狠,反倒伤了自家牙口。
你留五千精骑,再加三千步卒,围着便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城下狼藉,“不必急攻,困也要困得他们喘不过气。”
兀术眼中闪过一丝悍色,却沉声应道:“弟弟省得。”
他知道二哥的意思——中山城虽坚,却已是强弩之末,留兵牵制,不伤大局,真正的猎物,在更南的地方。
斡离不微微颔,转望南方。
远处天际,寒云如墨,似有万千甲兵藏于其中。
斡离不调转马头,玄色大氅被风掀起,露出甲胄上未擦净的暗红血渍。
大氅在风中展成一面黑旗:“传令——”
完颜斡离不扬声喝道,声音穿透朔风,“除留驻人马,其余各部,寅时三刻拔营,随我南下!”
话音落时,他已纵马下坡。
身后万余铁骑应声而动,马蹄踏碎冻土上的薄冰,溅起的冰屑混着黄尘,在夕阳下织成一片昏黄的雾。
那支队伍不向城门,却沿着城郭东侧的旷野斜斜向南,铁甲相撞的铿锵声、马蹄声、兵刃与革囊的摩擦声,汇成一股沉闷的洪流,绕过了那座仍在喘息的孤城。
兀术立在原地,望着二哥的背影被烟尘吞没,又转回头,望向中山城。
他缓缓拔出腰间弯刀,刀锋在残阳下闪着冷冽的光,如同他此刻的眼神。
城头上,陈遘的身影似乎也望了过来,隔着数里风烟,两道目光在空中相触,没有言语,却都带着寸土不让的狠劲。
北风更紧了,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南下的铁骑已去得远,烟尘在地平线处凝成一线;而中山城外,留下的金兵开始重整阵列,盾牌与云梯再次竖起,寒鸦在城角盘旋,聒噪不休——这围城的僵局,还得继续熬下去。
朔风如刀,吹得旷野上的枯草呜呜作响,割的人脸生疼,完颜斡离不勒转马头,玄色大氅在风中猛地一扬,如黑鹰振翅,鞭梢直指南方——那里,一道隐约的古道在黄尘中蜿蜒,尽头便是新乐城的方向。
他最后望了一眼中山城——那青灰色的轮廓在暮色里渐成模糊一团,城头的残旗仍在风中挣扎,城根下的厮杀声已远,只剩兀术留下的人马在城外列阵,如一圈铁箍,死死嵌在冻土上。
“走!”
只一字,却如惊雷滚过队列。
身后万余铁骑应声而动,马蹄踏碎冻土上的薄冰,溅起的冰屑混着黄尘,在残阳下织成一片昏黄的雾。
方才绕过中山城时的滞涩之气一扫而空,铁甲碰撞的铿锵、马蹄碾地的轰鸣,汇成一股狂猛的洪流,顺着古道向南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