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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兵四起,刀光在火把映照下晃得人睁不开眼,死士们左冲右突,却被铁索般的金兵困在核心。
有个死士舞着双刀劈开两人,刚要扑向中军帐,忽觉后心一凉——完颜斡离不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后,手中弯刀斜指地面,刀身在火光里泛着暗红,正是昨夜从临河带回的那柄。
“主将在哪?”
斡离不的刀尖挑起死士的衣领,语气平静得可怕。
死士啐了口血沫,骂道:“狗鞑子!
要杀便杀!”
斡离不眼皮都未抬,手腕微旋,弯刀已抹过对方咽喉。
血喷溅在他玄色甲胄上,如落了几点红梅。
他转身对偏将道:“天亮前,拆了他的水寨铁索。”
天将破晓时,金军的巨斧已将河面铁索劈得寸断,撞木撞开了水寨栅门。
守军见劫营不成反折了精锐,早没了斗志,守将带着残兵欲从后门逃,却被斡离不亲率的骑兵截住。
那精瘦汉子舞枪便刺,斡离不侧身避过,弯刀顺势缠上枪杆,只一绞,便听“咔嚓”
一声,枪杆断成两截。
他并不赶尽杀绝,只冷冷道:“降者,不杀。”
守将望着满地尸骸,终是丢了断枪,跪倒在地。
德清军既破,东路军锋芒直指开德府。
这府城是中原重镇,城墙高数丈,守城的是位须皆白的老将,姓王,原是西军旧部,麾下有数千百战余生的老兵。
王将军深知开德府的重要,早将府衙粮仓尽数搬上城头,又令百姓相助,誓要与城共存亡。
最惨烈的莫过于开德府。
王将军领着全城百姓死守了三日。
城头箭尽粮绝时,百姓便搬来桌椅板凳当武器,妇人孩子也在城根下掷石块。
第三日傍晚,金兵用撞木撞开城门,那王将军抱着府衙的铜钟撞得震天响,口中高吟着人生自古谁无死,被刀砍倒时,手里还攥着半幅未写完的《出师表》。
金军抵城下时,正逢一场大雪,雪花落进未干的血洼里,融成一片刺目的粉红。
完颜斡离不勒马于雪地里,望着城头飘扬的大宋旗号,又看了看麾下将士冻得通红却依旧挺直的脊梁,忽然笑道:“这城,倒配做我军的祭品。”
笑声里没半分暖意,听得身旁亲兵都打了个寒噤。
攻城伊始,便惨烈异常。
王将军令士兵将滚油烧开,金兵云梯刚架上,热油便劈头浇下,烫得人惨叫连连,甲胄都融了半边。
斡离不却不着急,只令投石机日夜轰击,又令士兵在城下堆土成山,一点点逼近城头。
三日后,土山与城头齐平。
斡离不亲执弯刀,第一个踏上土山,身后金兵如潮水般涌随。
王将军立于城头,手持长槊,槊尖挑着三名金兵的尸身,吼道:“大宋男儿,死战!”
老兵们响应如雷,刀枪并举,与金兵绞杀在城头窄道上。
有个金兵被长槊刺穿小腹,竟抱着槊杆往城下拖,想同归于尽;王将军身边的亲卫被数柄刀围住,仍挥剑砍倒两人,才力竭倒下。
血顺着城头砖缝往下淌,在雪地里汇成一条条蜿蜒的红蛇。
斡离不与王将军在城头相遇时,积雪已被血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