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出的白气在他眼前凝成白雾,又被风扯散。
那双盯着怀州残垣的眸子已转向南方,那里,汴京的轮廓虽还隐在千里之外的尘烟里,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眼底。
歇兵不过半日,他又指向东南。
“拔营,汴京。”
片刻之间,东路军已如一条苏醒的玄色巨蟒,顺着怀州城南的官道蜿蜒而出。
铁蹄踏过结了薄冰的护城河,溅起的水花在半空冻成细雪,簌簌落在将士的甲胄上。
斡离不亲率中军殿后,回望怀州城头那面刚换上的狼头旗,旗角被风扯得猎猎作响,正对着汴京的方向——就像他腰间的弯刀,鞘里的寒意早已越过旷野,直逼那座大宋的都城。
铁蹄踏过怀州的血冰,将城根的尸骸碾进冻土,比来时更沉的玄色长蛇,在十二月底的荒原上蜿蜒。
寒鸦在半空盘旋,却不敢落下——地上的血冻得太硬,连它们都啄不开那层裹着冰的杀伐气。
风更紧了,卷着甲叶相击的脆响、马蹄踏地的沉雷,在黄土地上滚出老远。
天边的残阳早已落尽,唯有寒星在墨蓝的天幕上闪烁,映着大军行进的轨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通往汴京的夜幕。
东路军的铁蹄声,此刻已不是敲在土地上,分明是敲在大宋君臣的心上,每一声,都带着冰与血的寒意。
前方,汴京的轮廓还隐在更远的雾霭里。
但斡离不胯下战马的蹄声,已和着十万甲士的步伐,如惊雷般滚向那座大宋的都城。
风里的血腥气混着冰霜,早分不清是开德府的,还是怀州的,只知道这股子寒气,要一路冻到汴河的冰面上去了。
斡离不勒马在荒原之上,望着前路被暮色揉成一片混沌,忽然勒转马头,玄色披风扫过鞍前积雪。
他目光落在左侧一员铁塔似的将官身上——那将官生得豹头环眼,颔下虬髯如针,正是完颜挞懒,论起冲锋陷阵,在东路军里最是悍勇,更兼心思活络,惯能以少胜多。
“挞懒,”
斡离不的声音裹在风里,带着冰碴子的冷硬,“你带三千轻骑,衔枚疾走,先清汴州外围。
若遇宋军,不必恋战,只消撕开一道口子便好。”
挞懒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抱拳时甲叶撞得“当啷”
响:“元帅放心!
末将定叫南人知道我女真铁骑的厉害!”
说罢翻身上马,胯下黄骠马打了个响鼻,他猛地一扯缰绳,三千骑兵如一道黄黑色的闪电,劈开荒原上的风雪,竟比中军的步伐快了三倍不止。
马蹄踏过冻得邦硬的雪原,溅起的雪沫子混着冰碴,在暮色里织成一张白茫茫的网。
行至第三日午后,风雪渐急,天地间一片昏黄。
挞懒勒马登高一望,远处官道上竟有旌旗摇曳,旗下黑压压一片人影——正是六千宋军,正列着方阵缓缓前行,看阵形倒像是护送粮草的队伍,甲胄上落着薄雪,刀枪半斜,显是有些懈怠。
“来得好!”
挞懒低喝一声,虬髯上凝的冰珠簌簌往下掉,“左队绕后,右队袭腰,我自领中军冲阵!”
三千骑兵不待多言,早如分海的浪,左队五百骑斜刺里扎入雪原,马蹄卷起的雪尘被风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