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威胁,是预告——预告着这座城,这群人,终将被拖进比腊月风雪更冷的深渊里去。
护城壕外,金军的铁甲在雪地里泛着冷光,斡离不立马阵前,镔铁枪上的血珠滴落在冰面上,瞬间凝成了细小的血冰。
他抬头望向汴京城头,嘴角那抹冷笑,比这腊月的风雪,更让人心胆俱裂。
完颜斡离不勒转战马,披风扫过马腹的积雪,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他不必回头,也知道身后的战果:宋军折损三千,弃尸遍野,连宰相的铠甲都成了雪地里的点缀。
这不是胜仗,是一场早已知晓结局的围猎,而他,不过是按部就班,收紧了套向汴京的绳索。
风雪更紧了,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声响都吞没。
只有金狼旗还在猎猎作响,在铅灰色的天幕下,画出一道狰狞的弧线——靖康的寒冬,才刚刚露出它最锋利的獠牙。
靖康元年十一月的寒风,比汴京城外的雪风更添了几分戾气。
太行山脉的余脉在此处陡然收束,天井关便卡在这道咽喉上——关墙依山而凿,青灰色的石砖被岁月磨得亮,墙垛间的箭孔如饿狼的眼,死死盯着来路。
只是此刻,那双眼已失了神采,墙头飘着的宋旗被刀劈成了破布条,在风里打着旋,像只断了翅膀的鸟。
呼啸的朔风,已带了彻骨的寒意,卷着黄尘掠过太行山南麓。
天井关的城堞上,宋兵的旌旗被风撕得猎猎作响,旗角上的“宋”
字在灰败天色里摇摇欲坠。
完颜粘罕立马关下,玄色貂裘上落了层薄霜,他眯眼望着那雄踞咽喉的关隘,嘴角噙着丝冷峭。
身后三万金军甲胄鲜明,日光透过云层照在铁甲上,泛着慑人的寒芒,马蹄踏碎冻土的闷响,如同一面巨鼓,敲在宋兵的心上。
“开弓!”
粘罕身边的传令官声如洪钟。
刹那间,数千支狼牙箭破空而起,密密麻麻遮了半面天,箭簇带着尖啸砸向城头。
宋兵慌忙举盾,木盾被箭雨射得“笃笃”
乱响,不时有盾碎人亡者惨叫着从城头摔下。
未等宋兵喘息,金军的撞车已如巨兽般猛撞关门,门轴“嘎吱”
作响,木屑飞溅。
城上守将嘶吼着命人浇下滚油,火油遇火星腾起烈焰,暂时逼退了金军。
但粘罕眉头未皱,只抬手一挥,数百名身披厚甲的金军死士顶着湿棉被扑上,踏着同伴的尸身攀城。
刀光剑影在火光中交织,宋兵的长枪刺入金军胸膛,金军的短刀也同时割断宋兵的咽喉,血顺着城砖缝隙蜿蜒而下,在冻土上凝成暗红的冰。
“咔啦——”
一声脆响,最后一块顶住关门的石柱被金骑的铁蹄碾碎。
三十名金军重甲步兵扛着撞木,甲叶上的冰碴子随动作簌簌掉落,撞木顶端包着的熟铁已染成暗红,每一次撞击都让关墙抖三抖。
城内侧传来宋兵的惨叫,夹杂着木石坍塌的轰鸣,天井关这道据说“一夫当关”
的险隘,终究没撑过三日。
天井关门终于被撞开。
粘罕一夹马腹,率先入关,狼牙棒横扫,将两名冲上来的宋兵砸飞,沉声道:“降者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