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揪住髻,哭喊着提起来,长刀一横,小小的身子便如断线的风筝般飞进了墙根的雪堆。
街心的牌坊下,十余名宋军正背靠着石柱抵抗。
领头的队正左臂已被箭穿,箭羽上的红缨沾满冰雪,他却咬着牙将长枪拄在地上,嘶吼道:“守住这处!
护着百姓退往内城!”
话音未落,三名金兵已扑到近前,长刀劈得他铁甲火星四溅。
队正猛地旋身,枪尖挑向最前那金兵的咽喉,却被对方用盾格开,另一名金兵的狼牙棒趁势横扫,正砸在他膝盖上——“咔嚓”
一声脆响,队正单膝跪地,枪杆脱手时,他腾出右手拔出腰刀,往自己脖颈一抹,血箭喷在牌坊的“忠”
字上,红得刺目。
剩下的宋兵见队正自刎,士气顿时垮了,有人转身想逃,却被金兵从背后追上,刀光闪过,头颅滚落在雪地里,眼睛还圆睁着望着皇宫的方向。
有个年轻兵卒吓得瘫坐在地,双手乱摆:“我降!
我降!”
金兵却懒得理会,铁蹄直接从他胸口踏过,肋骨断裂的声音像踩碎了一篮冻梨。
郭京缩在破庙的供桌下,透过桌腿的缝隙往外瞧。
他看见金兵踹开了隔壁的绸缎铺,掌柜的被按在柜台上,喉咙被一刀割开,血喷在堆得高高的锦缎上,红的、绿的、紫的绸缎混着血污被扯得遍地都是。
几个金兵提着包裹出来,里面鼓鼓囊囊塞着金银,其中一个随手将件绣着凤凰的霞帔扔在雪地里,被马蹄碾得污秽不堪。
“往南退!
往南退!”
远处传来宋军将领的呼喊。
残余的宋兵正且战且退,他们结成小小的方阵,用盾牌护住两侧,一步步向皇宫方向挪动。
有个旗手被流矢射中,旗杆脱手时,他竟用肩膀扛着大宋的龙旗继续后退,旗面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只是边角已被血污染透,龙纹上的金粉在雪光里闪着惨淡的光。
突然,西巷传来轰然一声炸响——那是百姓为了阻挡金兵,推倒了自家的院墙。
砖石堆成的障碍暂时拦住了骑兵,却挡不住步兵的攀爬。
金兵踩着砖石跃过断墙,长刀劈向墙后的百姓,惨叫声像被掐住的鹅,戛然而止又此起彼伏。
郭京的牙齿抖得更厉害了,他闻到了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还夹杂着焦糊气——有金兵点燃了草料铺,火光冲天而起,将半边天都映红了,雪花落进火里,瞬间化作白汽。
火舌舔着屋檐,烧得木梁“噼啪”
作响,房里传来妇人的哭嚎,很快又被浓烟吞没。
往皇宫去的路上,尸体已堆得能挡住半条街。
有金兵用长枪挑着婴儿取乐,有金兵将抢来的珠宝往怀里塞,还有的正拖拽着哭喊的女子往马背上按。
宋兵的抵抗越来越弱,他们的防线像被潮水冲刷的沙堤,一点点往后缩,最后只剩下零星的抵抗,变成了绝望的挣扎。
郭京忽然看见一队宋兵护着数十名百姓钻进了一条窄巷,巷口有座石拱桥,正是通往内城的捷径。
他刚想挪身跟上去,却见两名金兵已策马堵住了巷口,弓箭连珠般射进去,巷子里的哭喊声很快就低了下去。
风雪似乎更大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