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铠甲,手指摩挲着腕上的暗纹玉牌,眼底的算计更浓了——这完颜粘罕比斡离不更显权势,若能让他记着自己的名字,日后或许能有更大的好处。
那路队伍渐渐往东北方向去远,马蹄踏过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又一串凌乱的脚印,混着血迹、泪水与破碎的卷轴,很快被朔风卷来的新雪盖住几分。
唯有百姓的哭声还在旷野上回荡,飘向汴京的方向——那座早已残破的城池,此刻连最后一点文气与生机,都被这队人马裹挟着往北而去,只留下满地黄沙与积雪,在晨光里显得格外苍凉。
朔风如刀,卷着雪粒打在旷野的断碑上,出“簌簌”
的脆响。
那队裹挟着大宋命脉的人马已往东北去得远了,只留下雪地上一串又一串凌乱的脚印——深的是金兵的马蹄印,边缘凝着乌黑色的冰碴,许是昨夜沾了血;浅的是百姓的布鞋印,有的半截陷在雪窝里,有的带着破碎的布片,是锦袍被撕、布裙被刮的残屑。
暗红的血渍在白雪上格外刺目,有的是宗室侯爷撞在断碑上蹭出的,有的是孕妇被推搡时沁出的,冻成细小的冰珠,又被新雪轻轻盖了一层,像极了大宋藏不住的伤口。
破碎的卷轴散落在脚印间,有的还能看见“汴京”
“东京”
的字样,墨汁被雪水晕开,把白雪染成了暗沉的褐黑色,像是文脉在淌泪。
有一卷山河舆图被马蹄踏过,边角碎成了几片,上面画着的黄河、汴河线条,此刻糊成一团,再也辨不清往日的蜿蜒。
风裹着这些残片飘起来,贴在张邦昌的赭黄柘袍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望着队伍远去的方向,手指死死攥着腰间的玉带——那玉带是金使昨日“赏赐”
的,玉扣边缘硌得他手心红,眼底的沉郁像化不开的墨,比旷野的雪更冷。
吕好问被随从死死拉住,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牙齿咬得腮帮子酸,袖口被他攥得皱成了一团。
他看着地上滚着的玉璧残片——那原是太庙供奉的礼器,此刻裂着细纹,沾着雪泥,连金兵都懒得弯腰去捡。
“这哪里是撤军!”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比朔风更烈,“是掘我大宋的根!
文籍、宝器、百姓、宗室……连半块传国玉玺都不肯留下!”
话没说完,一阵风卷来百姓的哭声,把他的话咽了回去。
那哭声还在旷野上回荡,断断续续,却像刀子似的往人心里扎。
老妇的呜咽最是嘶哑,“阿明……阿明”
的呼唤被风吹得碎成了片,混着她拄拐杖的“笃笃”
声,渐渐弱下去;孕妇扶着墙根的痛哼压得极低,眼泪落在雪上,瞬间凝成小冰珠,挂在她冻得紫的下巴上,和胡须上的冰碴连在一起;还有太子那细弱的啜泣,埋在朱皇后的臂弯里,偶尔漏出一声,像小猫似的,却让张叔夜的眼底更添悲怒——他被铁链锁着,左臂的绷带又渗出血迹,每望一眼赵桓踉跄的背影,指节就攥得更紧,却连上前半步都做不到。
王时雍早扶着石碑瘫软了半边身子,山羊胡抖得像筛糠,雪粒落在他的间,很快融成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完了……全完了……”
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目光黏在汴京的方向,“那城墙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