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几名来自西北军的溃兵正用石块打磨锈迹斑斑的腰刀,刀刃划过石块的“刺啦”
声,混着不远处马厩里战马的嘶鸣,格外刺耳。
偶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官疾驰而过,身后跟着几名亲兵,马蹄踏过水坑溅起泥水,路边的士兵便会自侧身让行,目光里既有对袍泽的亲近,也有对军纪的敬畏。
而真正直接受赵构调遣、编入大元帅府嫡系的,足有八万余人。
这八万兵马,可不是乌合之众:其中既有韩世忠带来的三千淮东轻骑,个个马术精熟,马槊斜挎,马鞍旁悬着的环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一看便知是能冲阵的锐士;也有刘光世麾下五千马军,马匹皆是从北方牧场挑选的良驹,马身覆着薄铁软甲,骑兵们手持的长枪枪尖都淬过防锈的油脂,阵列行走时步伐整齐,马蹄落地竟能踩出统一的节奏。
除此之外,朱胜非从济州周边州县征调的两万乡勇,虽多是农夫出身,却已被编练成队,每人腰间别着短刀,肩上扛着削尖的长矛,每日天不亮便在营外空地上操练,喊杀声此起彼伏,震得路边的野草都跟着颤;还有从汴京溃退来的三万禁军残部,虽甲胄残破,却依旧保持着禁军的规整,队列行进时,甲叶碰撞的“叮当”
声整齐划一,偶尔还能看到几名老兵在教新兵摆弄床弩,那床弩的弩箭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箭头闪着慑人的寒光。
这八万大军扎在济州城南的旧粮仓一带,营寨外挖着丈余宽的壕沟,沟里插满削尖的竹桩,鹿角排成的防线连绵数里,阳光照在鹿角的尖刺上,透着森然杀气。
营内每隔百丈便有一座望楼,望楼上的士兵手持旌旗,一旦现异动便挥旗示警,旌旗挥动的节奏,成了这方圆数十里最直观的军令。
赵构每次出帐巡查,看着这漫山遍野的营帐、摩肩接踵的士兵,听着此起彼伏的操练声、兵器碰撞声,心中便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底气——这八万余人,便是他重整大宋河山的根基,也是他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的依仗。
帐内热茶蒸腾的雾气,恰如赵构心中翻涌的思绪。
他指尖摩挲着案上那方刻着“天下兵马大元帅”
的玉印,印身微凉,却压不住心底的纷乱。
此时,黄潜善悄然上前一步,他身着锦缎官袍,袖口绣着细密的云纹,脸上堆着温和的笑意,声音却压得极低:“殿下,金军势如猛虎,河北、山东已是烽火连天,二帝蒙尘固然痛心,可殿下身系大宋社稷,万不能有半分闪失。”
汪伯彦亦紧随其后,他捋着颔下三缕长须,眼神扫过帐外操练的士兵,语气带着几分忧戚:“黄大人所言极是。
如今虽有八万兵马,可多是乡勇、溃兵拼凑,真正能与金军精锐抗衡的,不过韩、刘两部万余人。
东京城高墙固,尚且挡不住金狗铁蹄,济州弹丸之地,如何能久守?”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舆图,缓缓展开在赵构面前,手指重重点在长江以南的区域,“江南水乡,河湖纵横,金军骑兵难以驰骋,且富庶安稳,足以支撑殿下重整旗鼓。
暂避锋芒,并非怯战,乃是为大宋留存火种啊!”
两人一唱一和,话语间满是“为殿下着想”
的恳切,眼神却不住瞟向赵构,察言观色。
赵构望着舆图上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