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里满是不耐。
忽听得堂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李纲身着绯色公服,须霜白却步履稳健,手中捧着一卷叠得齐整的奏章,缓缓走了进来。
他走到堂中案前立定,对着上端坐的赵构躬身行礼,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震得堂内烛火微微晃动:“臣李纲,蒙官家圣恩,昨日抵任。
今观大宋危局,外有金寇窥伺,内有乱象未平,臣夜不能寐,谨陈当务之急十事,愿为官家分忧,为社稷固本。”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静了几分。
黄潜善放下胡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汪伯彦也停了茶盏,抬眼盯着李纲,眼中满是审视。
赵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沉声道:“李相公但说无妨。”
李纲直起身,展开奏章,指尖在纸页上划过,目光锐利如刀:“其一,议国是。
如今朝堂或主和、或主战,议论纷杂,致使政令难行。
臣以为,当明定‘以守为战,以战促和’之国策,断绝苟安之念,方能凝聚人心,共抗金寇——若再执迷议和,恐陷中原于万劫不复之地!”
话音刚落,黄潜善猛地拍案而起,袍袖扫过案上茶盏,茶水泼溅而出:“李纲!
你可知金人兵锋之锐?若执意主战,岂非要将官家置于险境?”
汪伯彦也连忙附和:“黄大人所言极是!
如今国库空虚,兵士疲惫,议和方为权宜之计啊!”
李纲却未理会二人,目光依旧盯着赵构,语气愈坚定:“其二,议巡幸。
官家暂居应天,虽为权宜,却需早定行止——或还都汴京,以安民心;或移驾关中,以固险隘。
若一味漂泊,恐让天下人以为朝廷无志恢复,民心离散,更难收拾!”
赵构闻言,眉头微微蹙起,手指敲击扶手的度慢了几分。
堂下官员也纷纷交头接耳,有赞同者点头,亦有犹豫者面露难色——迁都是大事,牵一而动全身,谁也不敢轻易表态。
李纲压下堂内的议论声,继续说道:“其三,议赦令。
自战乱以来,百姓流离,多有被迫从贼者,亦有守城不力之官。
臣以为,当颁行宽赦之令,除恶不赦外,余者皆可既往不咎,令其戴罪立功——如此方能安抚百姓,收拢人心,让天下知官家有仁君之德。”
“其四,议僭逆。
伪楚张邦昌,受金人所立,僭居帝位,虽已退位,却罪在不赦。
臣请官家明正其罪,昭示天下,以儆效尤——若容此等逆臣苟活,恐日后再有人效仿,动摇国本!”
这话一出,堂内顿时鸦雀无声,张邦昌虽已失势,却牵扯着不少官员的旧情,众人皆不敢轻易接话。
李纲语气不停,字字如锤:“其五,议伪命。
当日金人破汴,不少官员被迫接受伪楚官职,此乃迫不得已。
臣请官家甄别其心:若真心悔过,愿为大宋效力,可从轻落;若仍怀二心,当严惩不贷——如此方能分清忠奸,整顿吏治。”
说到此处,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堂下那些曾在伪楚任职的官员,只见几人面色白,纷纷低下头去。
黄潜善见势头不对,刚想开口反驳,却被李纲接下来的话打断:“其六,议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