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
晨光此刻已透过窗棂照进殿内,落在龙案上的舆图上——那是李纲昨日呈上来的大宋舆图,东京城的标记用朱砂涂得格外醒目,此刻被阳光一照,竟似有了温度。
殿外的寒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打在宫门上,却没再像昨夜那般凛冽,倒似也在为这复土的誓言,添了几分暖意。
满朝文武看着李纲挺直的背影,看着高宗案上的舆图,突然觉得,这残破的大宋,或许真的能像李纲说的那样,在焦土上,长出撑天的大树。
晨光顺着窗棂往殿内又挪了半尺,落在高宗赭黄绫袍的下摆上,将那团沾了墨渍的龙纹烘得暖了些,竟似让那金线勾勒的龙目,真睁开了几分。
赵构从龙案后走出,脚步不再似先前那般沉缓,玄色皂靴踩在金砖上,出“笃、笃”
的声响,每一步都透着股前所未有的笃定。
他径直走到案上的舆图前,那幅大宋山河图被晨露浸得微微潮,边角处还留着李纲昨夜手指划过的浅痕——从淮河到黄河,从东京到河间,墨线蜿蜒,像极了血脉在山河间奔涌。
赵构的指尖轻轻落在东京城的朱砂标记上,那点红被阳光晒得烫,竟似烫到了他的掌心。
他忽然想起靖康二年的那个清晨,也是这样的晨光,却照在东京残破的城墙上,金兵的铁蹄踏过朱雀门,宫娥的哭声混着烟火气飘进内殿。
那时他还是康王,从乱军中逃出,一路南奔,夜里枕着马鞍睡觉,梦里全是二帝被掳时的惨状——徽宗的龙袍被撕碎,钦宗的王冠滚落在尘土里,宗室子弟的哭声像刀子一样扎心。
“二帝北狩已近数月,”
赵构的声音忽然响起,不似先前对李纲说话时那般缓和,反倒带着几分压抑的沉郁,“朕每夜批折至三更,案上总摆着东京的舆图,闭眼便见金人在汴梁街头劫掠,百姓跪在路边哭号——这滋味,朕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