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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圣明!”
第一个出声的是宗泽。
老将军猛地往前踏出一步,甲胄上的铜扣撞在一起,出“当啷”
一声脆响,像惊雷炸在殿内。
他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眼角的皱纹里浸满了泪水,却硬是没让泪珠掉下来——这是他从东京保卫战以来,第一次听到帝王说出“亲督六军”
的话,第一次觉得,那被金人踩碎的河山,真的有了重圆的希望。
“老臣愿为陛下先锋!”
宗泽的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石,却字字千钧,“老臣这把老骨头,还能拉得开弓,斩得了敌!
只要官家一声令下,老臣立刻率军北上,先取河间,再逼东京!”
张所也跟着上前,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末将愿率河间营士卒,为官家护驾!
去年冬天士卒冻得握不住弓,今年有了新军制,有了暖衣,他们早憋着一股劲要杀贼!
陛下亲征,士卒们必个个争先,让金人尝尝我大宋禁军的厉害!”
殿内文武此刻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拱手躬身,声音此起彼伏,像潮水般撞在殿壁上,震得檐角的铜铃又轻轻响了起来——这一次,铃声不再带着先前的寒意,反倒与众人的呼声缠在一起,透着股滚烫的热意。
有人红了眼眶,有人挺直了脊梁,连先前那些对李纲新政心存疑虑的官员,此刻也低着头,声音里满是振奋——他们看着赵构站在舆图前,身影被晨光拉得笔直,看着李纲站在文官班,眼神坚定地望着赵构,忽然明白,这大宋的江山,不是靠一句句空话撑着的,是靠这样的君臣同心,靠这样的热血与决心,一点点从焦土上扶起来的。
赵构看着殿内沸腾的景象,嘴角终于露出一抹久违的笑意。
他抬手往下虚按,待众人声浪渐平,目光又落回李纲身上,语气里满是信任:“李相公,朕亲征之事,还需你多费心——新军的操练,粮草的筹备,弓弩甲胄的监造,都要劳你统筹。
朕要让六军出征时,个个有坚甲,人人有利刃,不用再像靖康时那般,拿着朽铁去拼金人的铁骑。”
李纲躬身行礼,象牙笏板贴在胸前,声音沉稳如铸:“臣定不辱使命!
臣会每日去校场盯着操练,亲自督查粮草甲胄,待官家亲征之日,臣必献上一支能战、敢战、善战的禁军,让官家能安心督战,让金人闻风丧胆!”
他的指尖又触到笏板内侧的“复土”
二字,那新刻的痕迹此刻似也有了温度,像两颗烧红的钉子,钉在他的心上——这不仅是他的心愿,也是官家的心愿,更是千千万万大宋百姓的心愿。
晨光此刻已洒满整个大殿,落在赵构的龙袍上,落在文武百官的官帽上,落在案上的舆图与《禁军训练图谱》上。
龙案上的龙团茶还冒着热气,茶香混着众人的气息,竟不再是先前的清苦,反倒多了几分醇厚的暖意。
檐角的寒鸦早已飞去,只留下几片羽毛飘落在殿外的金砖上,被阳光晒得软软的。
赵构再次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按在黄河的墨线上,指甲几乎要戳破纸页——那墨线像一条奔腾的血脉,一头连着洛阳,一头连着东京,一头连着河北、河东的万里河山。
“待秋高之时,”